碎星渊的风渐渐平息，却带着一股灼人的热气。那条黑缝隙、边缘的紫光褪去之后，露出了里面青灰色的断层，更像是一道凝固的闪电，悬在渊口的上方。

    陆然瘫坐在沙地上，龙纹剑就插在身旁，剑穗上的玉佩好似还在微微发烫，与此刻掌心的星核鳞碎片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咳咳……”

    赵知云拄着断了一半的枪走了过来，玄甲破碎后的碎片有几块嵌进了胳膊的肉里，血顺着甲叶滴在沙地里，晕开小小的红色痕迹。她踢开脚边一块被虚空之力腐蚀成蜂窝状的石头，“这鬼地方连沙子都透着一股子邪气，刚才那一下要是慢半分，我这胳膊就得留在这了。”

    陆然抬头看她，忽然笑了：“赵将军不是最擅长卡点吗？这点小场面应该难不倒 你。再说了，就算胳膊断了，陛下也会想办法让你长出来。”

    之前金陵成祭天典一战，本就断了一条胳膊的赵知云忽然又长出来了，说是陛下赏赐的神药，但很有可能是玄霜殿的秘术。

    “少来。”赵知云白了他一眼，却在坐下时刻意往他身边挪了挪，“刚才那招共振是在玄真观里学来的？”

    “也算是我自己悟出来的。”陆然摸了摸鼻尖，他总不能说是现代物理学的功劳吧，只能含糊道：“玄真观里面有本古籍也提到了同频相击的说法，我就试了试没想到真成了。”

    赵知云冷哼一声，定是学了无上秘法不肯跟自己分享，当真是小气的很，我一个体修要你那功法作甚。她便没在追问，只是望着黑缝的方向出神。

    龙卫在收拾战场，将牺牲同伴的盔甲整齐的摆成一排，甲胄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戈壁上回荡，更像是在默哀。最年轻的那个新兵少了条胳膊，却任在咬着牙帮同伴包扎伤口。龙卫还剩下十几个人……

    “影虽然退了，但这缝……”赵知云指了指黑缝，“还在喘气。”

    陆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黑缝深处偶尔闪过一道紫光，像心跳般微弱却执着。他捡起一块星砂，捏碎后撒向黑缝，沙粒靠近断层时突然凝滞，随即被无形的力量碾碎，化作更细的尘埃。

    “虚空之力还在渗透。”陆然低声说道，“影或许只是个引子，真正麻烦的是这道裂缝背后的东西。”

    正说着，西北传来狮形兽人部落的嘶吼。十几名幸存的狮形兽人战士正赶着几头瘦骆驼，背上驮着幼崽和伤员，为首的是头年轻的狮形兽人，鬃毛还带着稚气，却学着老首领的样子挺直了背脊。他看到陆然突然单膝跪地，爪子捧着半块星髓碎片，是之前被影夺走的另一半圣物，不知何时被狮形兽人战士从镜阵残骸里找回。

    “陆大人，”年轻的狮形兽人声音带着哽咽，“老首领让我们带句话，星髓虽然碎了，火种还在。只要我们部落还有一口气在，就会守着碎星渊，不让黑风再往前一步。”

    陆然接过星髓碎片，碎片上面还留着狮形兽人掌心的温度。他忽然想起老首领燃成火炬的鬃毛，又转而想起石敢胸口的刀伤，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似乎都凝在了这半块碎片里面。

    “火种不是用来死守的。”陆然将碎片带回给那年轻的狮形兽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带着族人往玄真观走，那里的聚灵鼎可以净化煞气。等我们堵住这条缝，就去找你们。”

    当初选来西漠，是为了要找到修补玄真观聚灵鼎的星矿，如今被影耽搁了很久，但依然没有找到那种特殊矿，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年轻狮形兽人愣住，随即重重叩首，带着部落往东南方向迁徙。

    赵知云忽然扯了扯陆然的袖子，指向黑缝边缘：“你看那是什么？”

    陆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缝断层处，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晶，冰晶里面裹着些透明的丝线，像极了影操控的黑丝，却泛着一星砂相似的微光。她刚要靠近，冰晶突然碎裂，丝线化作了一道流光，钻进他掌心的伤疤里。

    “啊…！”

    陆然疼的闷哼一声，伤疤处像是被烙铁烫过，随即涌起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他的经脉往丹田钻去。金丹在丹田内猛的一跳，竟然与那股气息产生了共鸣，周围散落的星砂突然腾科奇，在他身边凝聚成了一个淡金色的漩涡。

    “这是……”赵知云瞪大了眼睛震惊道。

    “影的力量？”陆然也愣住了，掌心的伤疤不在刺痛，反而浮现出与界镜相似的纹路，“不对，是被净化过后的虚空之力！”

    他忽然想起影最后的嘶吼，想起那道钻进裂缝的光丝。原来共振不仅破了影的防御，还将部分虚空之力染上了守界者的气息。这就像给毒蛇拔了毒牙，剩下的力量竟成了滋养金丹的养料。

    “因祸得福？”赵知云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陆然试着运转灵力，金丹转动的速度快了近一倍，周围的星砂漩涡也随之加速，连黑缝边缘的紫光都被吸过来一丝，在漩涡中被碾成金粉。

    他忽然明白，影说的“同源”并非虚言。莫非穿越者的灵魂与虚空之力本就带着“异界”的特质？只是他选择用这份特质守护，而非掠夺。

    “或许吧。”

    他握紧龙纹剑，剑穗上的璃字佩突然亮起，与掌心的纹路遥相呼应，“但这还不够。要彻底堵上这道缝，得用聚灵鼎的星纹，加上狮人圣物的碎片，再……”

    “再加上陛下的龙气。”赵知云接过话，忽然笑了，“看来这双血脉共引，还真是跑不掉。”

    陆然望着金陵城的方向，璃字佩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在回应千里之外的另一枚信物。

    他能想象到朱砂洛此刻正坐在紫宸殿的丹陛上，一边批阅赈灾的奏折，一边用指尖摩挲着腕间的玉佩，眼底的担忧藏在沉稳的威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