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快点了。”

    陆然站起身，龙纹剑在沙地上划出一道弧线，金红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一缕紫光，“青州的灵脉快撑不住了，再拖下去，玄真观的聚灵鼎都要被黑气污染。”

    赵知云也跟着站起，断枪在她手中转了个圈，枪尖的寒光映着她带伤的脸，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显锐利：“龙卫还能战。刚才绕路时发现影的残镜在渊底堆积，形成了片镜海，说不定能找到修复界镜的线索。”

    “镜海？”陆然挑眉，忽然想起影镜面身躯上那些扭曲的人脸，“是他吞噬的那些魂魄？”

    “八九不离十。”赵知云往渊底瞥了眼，那里隐约能看见片银色的反光，像块巨大的镜子铺在渊底，“老首领说过，界镜的碎片能映照人心，或许……能从里面找到影的弱点。”

    陆然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纹路，又摸了摸龙纹剑上的星核鳞碎片，忽然道：“走。”

    两人顺着风蚀的岩壁往下走，渊底的镜海越来越清晰。

    那些残镜层层叠叠，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狮人部落的篝火，有玄真观的晨雾，有金陵城的宫墙，甚至有陆然穿越前的出租屋……

    影果然吞噬了太多记忆，连他自己都成了记忆的囚徒。

    陆然握紧龙纹剑，星砂在剑身上流转，形成层淡金色的护罩。

    刚踏入镜海范围，脚下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他穿越时的场景。飞船解体的火光，冰冷的失重感，还有母亲在视频里最后说的那句“早点回家”。

    “啧，还来这套。”

    陆然嗤笑一声，剑峰在镜面上轻轻一点，金红剑气炸开，将幻境搅得粉碎，“影都被打跑了，这点小伎俩还想唬人？”

    镜面的涟漪剧烈起伏，似乎在表达“不满”。

    赵知云的脚下也出现异动，镜中映出她父亲战死的画面。当年抗契尔族时，老将军为掩护百姓撤退，被敌军的箭雨射成了筛子。

    “爹……”赵知云的声音发颤，握枪的手微微松动。

    陆然突然用剑柄撞了撞她的胳膊：“看清楚，这是幻境！”

    赵知云猛地回神，爹的枪穗是黑色的，镜里这个是红色的。

    见镜中老将军的枪穗颜色不对。她咬了咬牙，断枪横扫，将幻境劈成两半，枪尖挑起片残镜，镜中画面瞬间扭曲，化作影那张无瞳的脸。

    “看来这些镜子还残留着影的意识。”赵知云将残镜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不过也暴露了他的弱点。他吞噬的魂魄太多，反而成了累赘，只要戳中最在意的记忆，就能让他混乱。”

    陆然点头，目光扫过镜海深处。

    那里有片镜子格外明亮，映出的既不是记忆，也不是幻象，而是玄真观的通天塔，塔尖的星纹正在缓慢旋转，与聚灵鼎的纹路完美契合。

    “找到修复界镜的线索了。”

    他指着那片镜子，“通天塔的第七层，藏着界门枢纽的图纸。”

    镜海突然沸腾起来，所有残镜都转向他们，镜面里的人脸同时嘶吼，掀起股银色的浪潮，像要将两人拖入深渊。陆然将赵知云护在身后，龙纹剑高举过头顶，金丹的灵力与守界者传承的光晕交织，在头顶凝成颗微型的聚灵鼎虚影。

    “以我灵力为引，聚！”

    鼎影落下的瞬间，镜海的浪潮突然凝滞，所有残镜都被鼎影的吸力牵引，缓缓升空，在两人面前重组出半张界镜的图纸。上面详细记载着如何用星髓碎片、聚灵鼎星纹和双血脉之力，修复界镜裂缝。

    “果然在这里。”陆然松了口气，正想将图纸拓印下来，却见图纸边缘突然多出行小字，是用影的笔迹写的

    “上界的清道夫已出发，他们比我更擅长清理异类。”

    陆然的心脏骤然缩紧。

    清道夫？是上界派来处理影的势力，还是……连他也在清理名单上？

    镜海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残镜开始崩碎，显然影的残留意识在销毁证据。陆然当机立断，用剑尖将图纸最关键的“双脉共鸣阵”拓印在星核鳞碎片上，随即拉着赵知云往后退：“走！这里要塌了！”

    两人刚冲出镜海范围，渊底突然传来巨响，所有残镜都化作星砂，被黑缝吸了进去。黑缝边缘的紫光再次亮起，比之前更盛，仿佛在呼应影留下的警告。

    “清道夫……”赵知云的脸色凝重，“听起来就不是善茬。”

    陆然握紧星核鳞碎片，上面的阵图还在发烫：“不管是什么，先修好界镜再说。”他抬头望向玄真观的方向，“得让朱砂洛尽快过来，双脉共鸣不能等。”

    赵知云点头，忽然指向东南方的天际：“不用等了，你看那是什么？”

    陆然抬头，只见远处的云层中，隐约有龙形的金光在闪烁，金光照亮的云层边缘，还飘着面熟悉的玄色龙旗。

    是朱砂洛的銮驾！

    “她怎么来了？”陆然又惊又喜，随即反应过来，“是璃字佩的共鸣！”

    他掌心的伤疤和剑穗上的玉佩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天际的龙形金光遥相呼应。黑缝边缘的紫光在金光中瑟瑟发抖，竟下意识地收缩了半圈。

    銮驾的龙旗破开云层时，碎星渊的风忽然温顺了许多。

    玄甲骑兵的队列如黑色的洪流，沿着戈壁的沟壑蜿蜒而来，甲叶碰撞的脆响与驼铃的余音交织，在空旷的天地间荡出绵长的回响。

    陆然眯起眼，看见銮驾最前方的那道身影。朱砂洛没有穿龙袍，只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青布骑装，腰间悬着那枚“璃”字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她显然是临时启程，发间还别着支简单的木簪，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显挺拔。

    “陛下怎么来了？”赵知云低声问，语气里带着惊讶。按常理，金陵城刚经历动荡，她不该轻易离开。

    陆然没说话，只是握紧了龙纹剑。

    掌心的伤疤与朱砂洛腰间的玉佩产生着强烈的共鸣，像两颗跳动的心脏。他忽然明白，所谓“双血脉共引”从不是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无论相隔多远，都能感知到彼此的安危。

    就像此刻，她定然是感觉到了黑缝的危机，才不顾一切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