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听着他的道歉，看着他眼中真切的悔意和害怕，心里的委屈和酸涩慢慢化开了些。她想起晕倒前的事，想起那几个被送走的女子，低声道：“我……我听沁儿说，你把她们……都送走了？还给了银子？”

“嗯。”裴延聿点头，眼神坦荡，“是我误会了，迁怒了她们。已经让人补偿了，送她们各自回家去了。”

江稚鱼沉默了一会儿，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那个压在她心底，让她日夜难安的问题，声音轻得像羽毛：

“你……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那么生气我自作主张？”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脆弱和探寻，望进裴延聿的眼底，“如果是……只要……只要她是良家女子，你……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

“没有！”裴延聿斩钉截铁地打断她，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粗重。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神炽热而坦诚，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稚鱼，你看着我！没有别人！从来就没有别人！”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我心里……只有你。从娶你进门的那一天起，我的妻子，我的枕边人，我心尖上的人，就只有你江稚鱼一个！”

轰——！

江稚鱼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裴延聿。

他……他说什么？心里只有她？心尖上的人？这……这是裴延聿会说出来的话吗？那个一向冷峻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裴丞相？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从未有过的、滚烫的羞意瞬间席卷了她，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娇艳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

她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灼人的目光，却又被他捧着脸动弹不得，只能慌乱地垂下眼帘，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裴延聿看着她这震惊、羞赧又带着点无措的模样，连日来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那块压在心头的巨石也放下了。

原来是他误会了她。

裴延聿瞬间开心起来，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释然和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视。

然后忍不住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几乎相触，温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傻鱼儿……”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化不开的宠溺，

“你以为我这些天为什么那么生气？气得连觉都睡不好？”

江稚鱼被他亲昵的动作和话语弄得更加羞窘，连呼吸都乱了，只能小小声地问：“……为……为什么？”

裴延聿看着她红透的耳垂，眼底的笑意更深，却也带着一丝无奈和心疼：

“因为我嫉妒，因为我在乎！”

“我气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气你随随便便就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这比骂我打我，更让我难受百倍千倍！”

“稚鱼，你懂不懂？我所想要的一切已经足够了。”

他捧着她脸的手微微用力，让她再次直视自己的眼睛。

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裴延聿这辈子，有你江稚鱼一个妻子，足矣。”

“我不需要什么通房丫头，更不需要什么妾室。”

“我的床榻之侧，除了你，容不下第二个人！”

“以后，不许再动这种念头，更不许再往我身边塞人，听见没有？”

这近乎霸道又直白无比的宣告，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江稚鱼心中所有的疑虑、不安和委屈。

原来……是这样骂？

原来他生气，不是因为她不够“贤惠”，恰恰是因为她太“贤惠”了？

因为他……只想要她？

在这个，男人本就应该三妻四妾的时代？

巨大的喜悦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如同温热的泉水，瞬间包裹了她冰冷空荡的心房。连日来的阴郁和心结，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认真和深情的眼眸，只觉得脸上热得快要烧起来，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柔软：“……嗯。听见了。”

裴延聿看着她终于舒展的眉眼和脸上那抹动人的红晕，悬了多日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实处。

他忍不住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比珍重而温柔的吻。

“这才乖。”他低声呢喃，带着无尽的满足。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江稚鱼脸色一变，猛地捂住了嘴，眉头痛苦地皱起。

“呕……”

裴延聿吓了一跳，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又想吐了？沁儿！快拿盂盆来！”

江稚鱼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什么，那股劲儿才慢慢压下去。她靠在裴延聿怀里，喘着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没，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反酸。”

裴延聿看着她微微泛白的小脸，心疼地不行，连忙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了两口。

“相爷，”沁儿端着温水盆和干净的帕子进来，看着靠在裴延聿怀里小口喝水的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忍不住打趣道，“夫人这些日子胃口一直不好，就今儿早上，厨房试着做了点酸梅汤，夫人倒是多喝了两口呢。”

酸梅汤？

裴延聿眼睛一亮，立刻道：“听见没？快！让厨房再去做，多放点梅子，做酸些！”

“还有，再去问问大夫，看看还有哪些开胃又不伤胎的酸口吃食，一并做了送来！”

“是！奴婢这就去！”沁儿笑着应声，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裴延聿低头，看着怀里因为孕吐而微微蹙眉、却又因为刚才的剖白而脸颊泛红的妻子，只觉得心头一片滚烫柔软。

酸儿辣女，原来是个男孩吗？

他轻轻抚摸着她还平坦的小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小东西，折腾你娘是不是？等你出来了，看爹怎么收拾你。”

江稚鱼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轻轻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