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看着对面的女子，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小姑娘，如果我真的像你所说，手里有那么多股票，现在又被你发现了这个秘密。”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人心上，“你就不怕我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杀你灭口吗？”

巷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女孩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眼底深处迅速掠过一丝真实的恐惧，那是对死亡最本能的畏惧。但这丝恐惧只存在了一瞬间，便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深吸一口气，然后咬紧牙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继续说道：“先生……您是持有五百股【兴业股票】认购凭证的大人物。您拥有的是一片光明的未来，前途无量。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这样一个小角色，去冒那种被抓进去砍头的巨大风险，做那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她的声音逐渐稳定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点推销员特有的急切，“但是，如果您愿意将您手中的资金交给我来运作，我向您保证，我一定能让您的投资，获得远超您想象的，更加丰厚的回报！我研究过所有关于【兴业】的资料，我对它有信心！”

张晋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的胆量和这种近乎偏执的劲头，确实非同一般。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还能迅速调整过来，继续她的“业务”，这份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有这些特质，这个女孩，想必是真得很有可能是真得有能力的。以后说不定真得可以成长为什么高级的投资顾问。

只是，对方竟然想跟一个洞悉未来几十年经济走向的重生者，谈论投资回报率。这让他如何作答？有点滑稽。

张晋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维持着一贯的冷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手里只有一百股认购凭证。”他加重了“一百股”三个字，“你信与不信，都与我无关。”

他向魏勇递了个眼神。

魏勇会意，虽然心里还有点犯嘀咕，但还是松开了钳制着女孩的手。

女孩揉了揉被按得发疼的肩膀，大概是刚才魏勇用力过猛了。她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期盼。

张晋却已经不打算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叫住魏勇，没有片刻停留，快步离开了这条阴暗潮湿的小巷。

走出巷口，重回相对宽敞的街道，魏勇才长出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巷子，忍不住问：“张哥，这女的……就这么放了？她知道了咱们……”

“知道又如何？”张晋的语气很淡，“一百股，不算什么。她很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可她一口咬定你有五百股啊！”魏勇还是觉得不踏实，“万一她到处乱说……”

张晋脚步不停：“她不会。她还指望着从‘大客户’手里赚钱呢。现在，她只会把我们当成潜在的、需要长期攻克的客户。”

魏勇挠了挠头：“这弯弯绕绕的……那她说的那个投资经理，靠谱吗？我怎么听着像空手套白狼的？”

“魔都这种地方，什么新鲜事没有？”张晋随口应了一句，目光投向远方，“有本事的人，总能找到自己的活法。”

魏勇咂咂嘴，觉得今晚这事儿，比看戏还精彩。那个卖身的女人，这个自荐的投资经理，都让他感觉这世界变化太快，他有点跟不上了。他偷偷看了一眼张晋的侧脸，在昏暗的路灯下，依旧沉稳得像座山。

张晋和魏勇两天没踏足这个地方。

晨光懒懒地洒进窗棂。

张晋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豆浆油条，手里还捏着份报纸，偶尔翻动一下，发出轻微的哗啦声。这日子，透着一股难得的清闲。

魏勇坐在他对面，屁股底下像长了钉子，坐不安稳。他时不时搓着手，眼睛总往张晋那边瞟。

“张晋，”魏勇嗓子眼儿里跟堵了团棉花似的，终于还是没憋住，“那兴业的股票，您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光景？我这两天这心里头啊，就跟猫爪子挠似的，痒得不行！咱啥时候去瞅瞅啊？”

张晋放下报纸，端起碗喝了口豆浆，眼皮都没抬一下：“急什么，这才两天。”他语气平淡，像是叙述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

魏勇搓手，“能不急吗？他们都说股票能涨也能跌。难道张晋你就不怕那股票跌了吗？”

跌？开玩笑！

这可是老八股之后的第一股！

以后的涨幅，只可能更加恐怖。这才过去几天，离顶峰还早着呢。

不过张晋考虑了一下，他自己其实也有点心痒难耐。毕竟就算是一点点涨幅，那也意味着自己财富的大幅度提升。

就算上一世买普通股票，张晋也做不到心如止水。每天早上不看一眼，心里空拉拉的。一有时间，张晋都会忍不住打开软件看一看。

“那丫头片子，也没什么后续。”张晋心里盘算着，那女孩虽然精明，但应该不至于乱来。他评估着风险。

“应该没多大影响。”他下了判断。“今天，还是去酒吧走一趟吧。”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动身了。

再次来到那条熟悉的街道，酒吧的门虚掩着，像个没睡醒的野兽，懒洋洋地张着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混杂气味——隔夜的烟草味，廉价酒精的刺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让人腻歪的甜香。

他们推门进去，昏暗的光线下，人影绰绰。目光在大厅里快速扫了一圈，没看到前几天那个伶牙俐齿的女孩。

两人寻了个角落的卡座坐下，点了两杯颜色鲜艳的果汁。今天是来打听消息的，他们可没心思喝酒。

吸管插进杯子，果汁的冰凉顺着喉咙滑下。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捕捉着周围的声浪。

附近几桌客人的谈话声，马上传了过来。

“兴业的认购证，涨到什么程度了，你听说了吗？”一个粗嗓门嚷嚷着。

“九倍了！我艹，九倍了！”另一个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几分炫耀，几分懊悔，“妈的，早知道当初就多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