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靠在门口，冷冷地说着：“让他们再饿一阵。”

“可老三厂的锅都凉了。”

“那是他们的锅，不是我的。”

顿时，供销社主任气的直跺脚：“你疯了！你是准备熬死全行业？”

“熬死我不管。”

“那你到底图什么？”

“我图锅在我手里，汤的从我锅里舀。”

供销社主任听的脑袋嗡嗡的，半天没敢接话。

“你这法子，比咱原先想的狠多了。”

宋清没吱声。

主任叹了口气：“你撑的住？”

“撑不住也的撑。”

“你是真打算让他们跪着来求你？”

宋清转身进屋，扔下一句话：“不跪没饭吃。”

供销社主任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点明白了。

当天晚上，宋清坐在办公室里，一句话没说。

桌上那口铁锅图纸摊开着，封样册就放旁边，她手指一点一点敲着图纸右下角那个小红章。

锅盖图案，她画了三年，盖了三年，从没人敢挑。

今天行业里那些人，是真的饿了。

但她知道，火还没烧透，锅还没熟。

敲门声响了。

“宋总。”刘秀英进来了，站门口不敢往里走。

“讲。”

“供销社那边刚打电话，说老三厂停工了。”

宋清停了动作，没吭声。

“他们厂的单子撂下了，客户跑了一半。”

“谁说的？”

“供销社主任，他亲口跟我讲的。”

宋清嗯了一声，继续盯着那张锅图没动。

刘秀英咽了口唾沫：“宋总，咱是不是该开锅了？”

“你怕？”

“厂里人都等着呢。”

“谁不等？”

刘秀英一句话没敢接。

“他们厂不也在等？”

刘秀英鼓了鼓劲，小声说：“可咱厂账上，撑不过十天了。”

宋清把手里的笔扔桌上，语气听不出情绪：“老三厂能撑几天？”

“比咱多一天？”

刘秀英没敢回话。

“你放心，他们比咱先饿。”

刘秀英坐在门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供销社主任亲自上门了。

人一进门，帽子摘了，拎着一袋子馒头，站在宋清办公室门口。

“你打算熬到啥时候？”

宋清没请他进屋，只问：“老三厂的客户呢？”

“单子全撂了。”

“撤了？”

“撤了。”

宋清点了点头。

主任看着她：“你高兴了？”

“不是。”

“那你还不开锅？”

宋清站起来，拿着那本封样册走过来：“主任，您饿过吗？”

主任一愣。

“饿过。”

“饿到什么程度？”

“饿的拿凉水灌肚子。”

宋清点点头：“我知道。”

“所以饿着的人，是知道锅在哪的。”

主任没吭声了。

“只要锅在我手里，他们饿死了，也的来敲门。”

“你就这么确定？”

“我确定。”

主任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馒头，沉默了半分钟，才慢慢开口：“宋清，你比我狠。”

宋清摇头：“不是我狠。”

“是我饿过。”

主任没再说话，拎着袋子走了。

刘秀英等人一走，急忙进来：“宋总，供销社都撑不住了。”

“那就让他们饿着。”

“可咱厂呢？”

宋清翻开封样册：“熬到他们先来。”

“你真敢？”

“锅是我的，怕什么？”

刘秀英愣着看着她，不知道该说啥了。

下午，老三厂厂长又来了。

这回，带了人，站在厂门口等了一天。

到傍晚，宋清才让他们进来。

厂长开口就一句：“锅，开不开？”

宋清只问：“认不认规矩？”

厂长憋了两秒，咬着牙：“认。”

“谁点火？”

“我们。”

“谁的锅？”

“你的。”

宋清点了点头：“行，回去吧。”

厂长一下急了：“你还不开锅？”

宋清把封样册往桌上一拍：“火不旺，汤不喝。”

厂长脸都白了：“宋清，你是逼我们死？”

“我饿过。”

“所以你的知道，饿着的人，认锅。”

“熬吧。”

宋清转身进屋，把门关上了。

老三厂的人站在门口，站了一晚上，没敢走。

第三天早上，供销社主任亲自送来消息：“老三厂停工了，全厂放假。”

刘秀英听见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宋总，咱……咱赢了？”

宋清坐在锅台边，捅着火：“锅没开，哪来的汤？”

“那老三厂？”

“他们饿了。”

“那咱呢？”

宋清没回头：“等。”

“等啥？”

“等他们来磕锅盖。”

刘秀英听着，手心冒汗。

她终于明白了——宋清是要让整个行业，跪在她锅前。

厂里一整天没机器响，工人们蹲在宿舍门口抽烟，谁也不敢问一句。供销社的电话没人敢接，外头的小厂也都消停了，谁都在等。

等什么？

等宋清松口。

可她没松。

刘秀英翻来覆去，实在熬不住了，大半夜爬起来，去了后院。

宋清还在。

火堆前坐着，锅盖扣的死死的，火苗烧的正旺。

刘秀英蹲在门口，看着她，声音发干：“宋总，你到底想熬到啥时候？”

“天亮。”

“我不是问你今天晚上。”

“我知道。”

“那你倒是说啊！”

“等他们撑不住。”

“他们要真饿死呢？”

“那他们活该。”

刘秀英头皮发麻：“你是真不怕？”

宋清没回头，盯着锅：“他们先饿死，我就赢。”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门房就来敲后院门。

“宋总！老三厂厂长想见见你！”

刘秀英跳了起来：“啥？”

“人在门口站着呢，带着合同来的！”

刘秀英顾不上穿外套，光着膀子就往前跑。

后院铁锅边，宋清还在烧火。

听到那句话，她手停了两秒。

刘秀英喘着粗气：“宋总，人求来了！带着合同！”

宋清把火捅了捅：“让他在门口等。”

“啊？”

“先别让进。”

“你真让人站门口？”

“让。”

“那……他要是跪呢？”

宋清看着锅：“那就让他跪着。”

刘秀英咽了口唾沫，腿都软了。

厂门口，老三厂厂长真就站着。

人带着合同，脸色发白，领带都没系，脚上穿着双解放鞋。

这样子给工人们都看懵了。

厂长一句话没说，低着头，手里攥着合同站那儿。

那些来往的小厂老板路过，全看傻了。

“咋回事？”

“老三厂厂长站这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