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于涵轻而易举地将人给甩开，在推门出去的时候听到身后的男人低低一句。

“对不起。”

邓于涵冷笑一声，毫不留恋地直接离开。

做了错事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男人就是贱。

她居然鬼迷心窍跟他厮混了这么久，也是脑袋被门夹了，不清醒。

见邓于涵毫不留情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肖闵徽支撑不住，一脸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今天晚上明明都还好好的，怎么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

一切都怪肖闵廷的那通电话。

肖闵徽眉头紧皱，随手将手里的东西给扔了出去。

……

另外一边，裴执被肖闵廷挂断电话之后，人也清醒了不少。也不后悔打这通电话在肖闵廷面前说了那些话，至少裴执知道了自己现在想要做的以及该要做的事情。

他换了一身衣服，亲自驱车前往了郊外。

夜很黑，郊外的夜更是，因为担心周清母亲的安危，他安排在这里的人一直没有撤回，甚至由于黎盏和张医生的研学合作，他能够第一时间就获得周清母亲的最新消息。

可即便是这样，在到达医院后，裴执并没有选择进去，而是就在车里默默地等待，望向病房，看着那微弱的灯光。

甚至连个信都没有给周清。

爱而不得的人总是喜欢做这种自我感动的事情。裴执也不奢求周清会因此而对他改变看法，也不会妄想她会因此而喜欢上自己。

他这么做……只不过是无法忍受没有她在的家罢了。

裴执在外面安静地等着周清，而周清则在病房里静静地看着母亲的睡颜。

她才从张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在里面讨论了很久关于她母亲的病情，她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所以很多都不懂，只深深记得结论。

不太好。

如果想要让母亲想起以前的记忆并且不留下后遗症，需要更加高端的治疗。而目前，国内暂时还没有这个环境和技术。最佳的方案是前往瑞士进行治疗，可先不说现在能不能够约上瑞士的顶级专家，这个时候出国所需要的一切她都还没有准备好。

不管是金钱还有时间的安排。

最重要的是……周清眼里闪过一丝悲痛，张医生的话在她脑海中不停响起。

“你母亲如今又忘记了你，这段日子我们花了好大的精力才让她接纳这里，如果现在带她去瑞士，也许她人还没有赶去瑞士治疗，就会先一步精神崩塌。”

“最好的办法是让她重新想起你，在你取得她的信任后，再带她去瑞士，但是这个方案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我也不确定在经过治疗后，她回忆起的是哪个阶段的你。”

“如果是身为女儿的你，那么就意味着她将过去所以痛苦的回忆都会记起来，也许会增加她的坚韧，但更有可能的是阻碍治疗的进度。”

“如果是身为朋友的你，在我看来，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是没有办法让她离开一个她相对适应相对熟悉的环境的。”

“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想办法请瑞士的专家来国内为她诊治。但这样的病，治疗时间太长，资金是一方面，瑞士的专家可能并不愿意过来。”

要请动世界上在某一个领域的顶级专家飞到另一个国家花费至少半年的时间诊治一个病人，这需要极大的人脉和关系，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张医生哪怕知道裴执在跟肖氏医疗合作，在整个项目没有推进落地之前，不对，甚至是落地之后，也很难要求瑞士的专家留在国内。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周清带着林纾允去瑞士。

可是现在的情况……

她还做不到。

周清无比地痛恨自己的能力不够，巨大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周清淹没，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轻轻握住母亲微凉的手，将额头抵在床沿，试图汲取一丝力量。

就在这时候，一直闭着眼睛深睡的林纾允眼皮动了，不出一分钟，便睁开了眼睛。周清沉浸在自责之中，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因为治疗，林纾允的躯体感知能力以及大脑运转能力都有所下降，所以在醒来之后，骤然看见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人，而那个人还抓着自己的手，她没有立即反抗。只是迟钝着，疑惑着。

直到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被握住，大脑防御机制启动，用力要将手抽出来。

“你是谁？”

周清立马抬头看过去，因为事发突然，她没有来得及掩盖自己脸上的情绪，于是，林纾允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悲痛和自责。

那样浓烈的情感，让身体本能警惕的林纾允怔了一下，抽手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周清没有错过母亲眼里的防备，她立马收拾好情绪，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她不想再成为母亲眼里的陌生人，也不想再成为一个普通朋友。

周清深吸了一口气，调动脸上的肌肉，朝着林纾允甜甜一笑。

“我叫周清，是你的女儿，妈妈。”

林纾允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你是我的女儿？”

周清连忙点头。

既然现在母亲不记得自己了，那么何不干脆让母亲知晓自己的身份，这样能够快速拉进她们之间的距离。

也不用想起过去的事情对吗？她们是母女，她继承着母亲的血脉，她们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既然如此，她相信，母亲的身体一定会对她有着本能的熟悉。

或者换一个词，是本能的母性。

即便是这样想，周清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纾允。

好在，林纾允眼里虽然有防备和警惕，但却没有抵触‘女儿’这个词汇。以前周清不敢提的，现在好像对她没有太大的影响。

“那张医生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你？你为什么之前都没有来看过我？”

周清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张医生是怕刺激到你，我来过看你的妈妈，只是……”

周清顿了一下，尽量放平声音。

“你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