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笑了笑，没接话。

    他摸出刚买的玄龙石，往玄铁剑上一靠。奇异的事发生了。

    玄龙石竟像冰块遇热般融化，顺着剑刃渗入，玄铁剑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上浮现出淡淡的龙纹，灵气比刚才强盛了数倍。

    掌柜的看得眼睛都直了：“这……这是龙纹剑？”

    他起身告辞，临走时又在万象楼买了些东西。

    给朱砂洛的温玉簪，据说能滋养龙气。给赵知云的淬体膏，用雪山雪莲做的，适合体修。甚至还给梁少宇带了块传讯玉符，方便西漠传递消息。

    走出万象楼时，夕阳正照在雪山峰顶，金辉万丈。陆然摸了摸怀里的凝魂珠，又看了看腰间的龙纹剑，忽然觉得这“金丹客”的名头，倒也不算虚得。

    至于断云崖的危险，白衣女子的传闻……他笑了笑，翻身上马。路是一步步走的，坎是一个个过的，既然来了，总得去看看。

    毕竟，他现在也是个金丹境了。结成金丹客，方是我辈人。

    龙纹剑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断云崖的风是冷的，带着昆仑墟特有的冰碴子，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陆然站在崖边，望着眼前白茫茫的雾气，眉头皱成了疙瘩。

    这雾不对劲。

    明明太阳当头，雾气却浓得化不开，伸手不见五指，罗盘在怀里转得像个陀螺，指针尖端的红光刺得人眼疼。

    “玄真观啊玄真观，藏这么深，是怕讨债的上门？”

    他摸出龙纹剑，剑身在雾中划过，竟劈出一道短暂的裂口，裂口深处隐约有青灰色的观门虚影，门楣上“玄真观”三个字一闪而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陆然猛地转身，龙纹剑直指声源处，却见三个黑袍人从雾里钻出来，为首的脸上有道刀疤，手里攥着柄骨刃，正是厉无咎的师弟，“血煞门三鬼”里的刀疤鬼。

    “陆公子倒是好兴致，一个人来断云崖看雾？”

    刀疤鬼笑得阴恻恻的，骨刃上滴落黑色的汁液，在地上腐蚀出小坑，“我师兄在黑风山栽了，这笔账，总得有人来算。”

    陆然挑了挑眉，将龙纹剑扛在肩上，笑得漫不经心：“你师兄自己学艺不精，被硫磺粉呛得直咳嗽，还好意思找人算账？”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些，“再说了，你们血煞门不是想找解煞法子吗？不如跟我合作，找到玄真观，说不定我还能分你们半本秘籍。”

    刀疤鬼的脸色变了变。血煞门被煞气反噬折磨了几代人，“解煞”是刻在骨子里的执念，陆然这话正好戳中他的软肋。

    “少耍花样！”旁边的瘦高鬼忍不住骂道，“玄真观是我血煞门的机缘，轮不到外人插手！”

    “哦？”

    陆然歪头看他，“那你们倒是进去啊。”他指了指眼前的浓雾，“刚才那观门虚影，你们看见了吧？有本事踏进去试试。”

    三个黑袍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忌惮。

    他们追踪陆然到断云崖，确实看见过雾中的观门，可每次靠近，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灵力弱的师弟甚至被弹得口吐鲜血。

    刀疤鬼咬了咬牙：“别以为我们不敢！”他从怀里掏出个血红色的铃铛，猛地摇了摇，“血煞铃能破幻境，我倒要看看这雾有多邪门！”

    铃声刺耳，浓雾果然翻腾起来，露出一小片空隙。刀疤鬼带着瘦高鬼冲了过去，眼看就要触到观门虚影，空隙却突然合拢，两道惨叫声在雾中炸开，随即归于死寂。

    陆然脸上的笑容淡了。

    他刚才看得清楚，那合拢的雾气里闪过无数细小的光刃，像被无形的剑切碎。这就是厉无咎说的“护山大阵”？

    剩下的矮胖鬼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陆然一剑挑中脚踝。龙纹剑的龙纹在雾中亮起微光，剑气带着淡淡的金辉，竟没被雾气侵蚀。

    “说。”陆然的剑尖抵在他咽喉，“厉无咎让你们来，除了抢我的罗盘，还想干什么？”

    矮胖鬼抖得厉害：“是......是厉苍长老！他说……说玄真观的护山大阵需要‘龙气’才能打开，让我们盯着你，等你找到观门，就......就报信给他！”

    陆然的心头一沉。厉苍，厉无咎的师父，那个据说已摸到金丹境门槛的蚀月宗长老。

    “龙气……”

    他低声重复着，忽然想起朱砂洛。

    难怪观门虚影只有在罗盘与龙纹剑同时出现时才会显现，原来真应了说书先生的话。双血脉共引！

    他踹晕矮胖鬼，走到崖边，望着翻涌的浓雾。没有朱砂洛的龙气，别说破阵，连观门的边都摸不到。

    断云崖的雾，是活的。

    陆然蹲在块被风蚀得坑坑洼洼的岩石上，手里把玩着那枚晕过去的矮胖鬼的血煞铃。

    铃铛上的血腥味混着雾里的寒气，呛得他皱了皱眉。

    “啧，这破地方连口气都不清新。”

    他随手将铃铛扔回给矮胖鬼。

    这货被他捆在岩石后，嘴里塞着布，正呜呜咽咽地挣扎，像只待宰的肥猪。

    陆然没理他，转头看向翻涌的浓雾。

    刚才刀疤鬼和瘦高鬼被雾刃撕碎时，他看得真切：那些雾刃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循着某种规律旋转，像极了他在文渊阁古籍里见过的“七星连环阵”，只是威力被放大了百倍。

    “看来这护山大阵，是把剑阵啊。”

    他摸出龙纹剑，剑尖轻挑，带起一缕雾气。

    雾气在剑身上绕了两圈，竟被剑上的金辉灼出细小的白痕。

    龙纹剑是玄龙石所铸，玄龙石又与朱砂洛的龙气同源。

    这或许就是他能在雾中站稳脚跟的原因。可光有龙气还不够，刚才他试着用剑劈开浓雾，裂口转瞬即逝，阵眼的位置始终藏在雾深处，像只躲着的眼睛。

    “双血脉共引......”陆然低声念叨，指尖在罗盘上敲了敲。罗盘的指针仍在画圈，但每次掠过西北方向的某块巨石时，都会微微一顿。他走过去，摸着巨石上的纹路—。

    那纹路比别处清晰，像人工凿刻的，隐隐构成半个太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