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现在我要和离了，孩子生下来就没爹了！你高兴了吧？！你怎么这么恶毒！”

江稚鱼被她这倒打一耙的无耻行径惊得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裴延聿已经一步跨上前，把她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陈圆圆，像看什么脏东西：“陈氏，陛下已经有了决断，你再敢纠缠放肆，信不信本相立刻禀明陛下，治你一个咆哮宫禁、诽谤命妇的罪？”

他那气场太冷厉吓人，陈圆圆吓得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

江稚鱼从裴延聿身后探出半张脸，看着状若疯癫的陈圆圆，心里那点残留的唏嘘也彻底没了。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冷意：“陈郡主，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陛下仁厚，没有深究，你更该谨言慎行，好自为之。”

“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满口胡说，我不介意请夫君奏明陛下，把昨晚的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彻彻底底地再查一遍。看到底是谁，会身败名裂！”

她的话像一把冰凉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陈圆圆最害怕的地方。

陈圆圆的脸色瞬间惨白，眼神慌乱地闪烁起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她怕，她当然怕深查！昨晚的事，根本经不起查！

五皇子见状，赶紧上前拉住她，低声呵斥：“这好歹是皇宫内，不能这般胡闹，还愣住干什么，把陈郡主带下去！”

侍卫连拖带拽地把她拉走了。

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的裴砚关，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

他看着陈圆圆那明显心虚慌乱的样子，再琢磨江稚鱼那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彻彻底底地再查一遍”，心里猛地一沉。

难道……昨晚的事，真的另有隐情？

并不像她哭诉的那样全然无辜？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生了根。他盯着陈圆圆远去的背影，眼神变得幽深冰冷。

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宫外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必须马上派人去查！

把陈圆圆昨晚离宫后的所有行踪查个底朝天！还有她最近干的所有事！

裴延聿和江稚鱼坐马车回府。

车上，江稚鱼靠在裴延聿肩头，显得有点疲惫。今天这事，一波三折，实在太耗神。

裴延聿轻轻搂着她，低声道：“累了就歇会儿，到家我叫你。”

“嗯。”江稚鱼闭上眼睛。

马车很快驶回丞相府。刚在府门口停稳，车帘一掀，裴延聿先下车，然后小心地扶着江稚鱼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旁边走了过来。

“裴相。”声音清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裴延聿和江稚鱼转头看去，只见卫瑶站在不远的地方，手里捧着个不大的锦盒。她今天换了身水绿色的衣裙，少了昨天的英气，多了几分姑娘家的娇俏，但那眼睛亮得惊人，直直地望着裴延聿。

江稚鱼目光动了动，安静地看着。

裴延聿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语气疏离又客气：“卫姑娘有事？”

卫瑶上前两步，把手中的锦盒递过来，努力让声音显得自然：

“裴相，那天多谢您和夫人帮忙。这……这是我在边关的时候自己弄的伤药，治各种外伤淤青特别灵，方子是从军中老大夫那儿讨来的，药材也都是边关才有的好东西。”

“一点心意，您千万别嫌弃。”

她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裴延聿，盼着他能收下。

裴延聿看了眼那锦盒，没马上接，只是淡淡地说：“卫姑娘太客气了。不过是顺手的事，不值一提。”

“这么难得的伤药，姑娘还是自己留着备用，或者送给更需要的人吧。本相府里不缺这些。”

卫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还是执意递过来：“裴相何必推辞呢？真的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边关地方苦，这药效果真的好，京城说不定都没有呢！您就收下吧，万一……万一以后用得上呢？”她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关心。

裴延聿沉默了一下，考虑到卫老将军的面子，终究不好让她太下不来台。他伸手接过了锦盒，语气还是那样平淡：

“既然这样，那就多谢卫姑娘的好意了。”

卫瑶见他收了，脸上立刻绽开明媚的笑容。

可是，裴延聿一拿到锦盒，就觉得重量和手感不对，不像只装了药膏瓶子。他下意识地打开盒盖看了一眼。

只见盒子里衬着红丝绒，确实放着两个小巧的白玉药瓶。

但那药瓶旁边，竟然明晃晃地躺着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荷包上用金线绣着个小小的“瑶”字，旁边还有一对嘴对嘴的鸳鸯！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裴延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啪”地一声合上盒盖，动作快得吓人。

卫瑶没看到他瞬间变了的脸色，还沉浸在他收下礼物的欢喜里，脸颊泛红。

裴延聿把锦盒递回去，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错辨的拒绝：

“卫姑娘，你的谢意本相心领了。但这礼物，太贵重了，尤其是里头藏的‘心意’，本相承受不起，更不能收。请姑娘拿回去。”

卫瑶愣住了，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变得苍白。她没想到他居然当场打开看，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点情面不留地拒绝！

“裴相，我……我只是……”

她想解释，声音有点发颤，眼眶一下子红了。

裴延聿却不再给她机会，把锦盒塞回她手里，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最后的警告：“卫姑娘，你是定北侯的孙女，更该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类事情，以后别再有了。请回吧。”

说完，他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小心地扶住江稚鱼的胳膊，声音温柔下来：“我们回家。”仿佛刚才那个冷硬如铁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江稚鱼自始至终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此刻，她对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卫瑶，微微点了点头，便跟着裴延聿转身，迈进了丞相府那高高的门槛。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关上，把外面的一切都隔开了。

卫瑶独自站在丞相府门前，手里捧着那个被退回的锦盒，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心口疼。难堪、羞愤、委屈、不甘……各种情绪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了。

她看着那紧闭的府门，死死咬住嘴唇，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