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卫铮，谢陛下恩典！这是末将该做的，不敢居功！”卫铮声音像钟一样响，抱拳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脆利落。

“老将军快请起！”成嘉帝亲自上前，虚扶了一下，态度非常亲近。

他拉着卫铮的手，一起走上台阶，让卫铮坐在龙椅左下首特别设的尊位上。那穿黄衣服的姑娘就安静地站在卫铮身后。

“赐酒！”成嘉帝坐下后，朗声说。

内侍立刻端上金杯美酒。成嘉帝举杯：“这一杯，敬卫老将军，为我我朝江山，立下大功！也敬所有守边的将士们，忠心勇敢！”

“敬陛下！敬老将军！敬守边将士！”百官齐声应和，举杯同饮。

酒喝了几轮，气氛慢慢热闹起来。

成嘉帝放下酒杯，看着精神不错的卫铮，感慨道：“老将军为国家操劳了大半辈子，如今功成回京，朕心里欢喜。卫铮听旨！”

卫铮立刻站起来，肃立抱拳：“末将在！”

成嘉帝正色道：“你忠心勇敢，功劳大。特封为‘定北侯’，食邑千户，赐丹书铁券，世世代代传下去！另外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东海明珠十斛，表彰你的功劳！”

“臣！卫铮！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卫铮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带着激动。定北侯！这是武将最高的荣耀了！

“定北侯快请起！”成嘉帝满面笑容。

卫铮起身，重新坐下。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卫瑶，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和担心。他再次起身，对着成嘉帝深深行了一礼，声音带着恳求：

“陛下厚恩，臣感激得不知怎么报答！只是……臣年纪大了，膝下只有这个孙女，叫卫瑶。”

他指了指身后的黄衣少女，“瑶儿爹娘走得早，从小跟着我在边关长大，性子有点野，不懂京城里闺阁小姐的规矩。我这次回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终身大事。”

卫瑶听见爷爷提到自己，微微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看向龙椅上的皇帝，脸上没有一般小姐的害羞，只有很平静的样子。

卫铮接着说：“臣求陛下，看在我这么多年多少有点苦劳的份上，能在京城给瑶儿找个好人家。”

“不求门第多显赫，只求人正派，品性好，能真心对她，让她后半生有个依靠，我……就是死了也安心了！”说到最后，这位硬骨头的老将军，声音竟有点发抖。

成嘉帝听了很感动，连忙说：

“老侯爷言重了！卫瑶姑娘是将门之后，英气爽快，朕看着就喜欢！她的终身大事，朕会安排。”

他目光扫过殿里那些贵族子弟，继续道：

“京城里世家子弟多，有本事的年轻人不少。老侯爷先安心在京里歇几天，也让卫瑶姑娘熟悉熟悉京城。等朕好好想想，一定给她挑一门顶好的亲事！”

“臣，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

卫铮再次深深拜谢，心里一块大石头暂时落了地。卫瑶也跟着爷爷，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动作干脆利落，带着点军中的爽快劲儿。

宴会继续，音乐又响起来，舞姬们轻盈地跳进来。

大家推杯换盏，气氛重新变得热闹融洽。只是大家的心思，多多少少都飘到了那位新封的定北侯，还有他身后那个站得笔直、眼神清亮的侯府独女——卫瑶身上。

江稚鱼的目光却忍不住飘向龙椅左下首那位头发胡子全白、身板依然挺直的老者——新封的定北侯卫铮。

他端坐在那里，虽然年纪很大了，眉宇间那股久经沙场的威严气势一点没减，和这满屋子的富贵华丽显得有点不一样。

“那位就是卫老将军？”

江稚鱼轻声问旁边的裴延聿，眼里是纯粹的敬重和好奇，“在北疆守了二十多年，把敌人挡在外面……真了不起。”

裴延聿正把一片挑干净刺的白鱼肉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听了抬眼看看卫铮那边，眼神里也有尊重：

“嗯。卫老将军是难得的忠勇之臣，胆识过人。北边又冷又苦，风沙跟刀子似的，二十多年枕着兵器睡觉，没让胡人的马跨过阴山一步。在军里威望很高，将士们都肯为他拼命。”

他声音不高，说得也平静，却让江稚鱼好像看到了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苍凉景象，还有那风雪里屹立不倒的钢铁长城。她心里感慨很多，轻声说：

“难怪陛下这么厚待。这功劳，是拿命拼出来的。老将军……真让人敬佩。”她又看向卫铮身后站着的黄衣少女，“那位卫瑶姑娘，看着也英气勃勃，不像一般深闺里的小姐。”

“在边关长大，性子当然爽快些。”

裴延聿说，看江稚鱼目光还在那边，就又夹了一筷子清爽的青菜给她，“尝尝这个，不腻。”

江稚鱼听话地小口吃着，心思还在卫家祖孙身上。

裴延聿看她吃得不多，又注意到桌上新上了一道温热的补汤，就让旁边的内侍盛了小半碗，试了试温度才放到她手边。

“再喝点汤暖暖胃，宫里的宴席时间长，别饿着了。”他低声说，动作间那份细心照顾已经很自然了。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正安静看着殿里众人的卫瑶看在了眼里。

卫瑶从小在边关军营长大，看惯了将士们的豪爽粗放，也习惯了北方女子的泼辣直接。

刚进这处处透着精致规矩的皇宫，看什么都新鲜，又隐隐有点不自在。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穿金戴银、佩玉叮当的贵妇小姐们，最后停在了丞相裴延聿和他夫人江稚鱼身上。

裴延聿位高权重，年轻英俊，气度不凡这是不用说的。

让卫瑶觉得新鲜的是，这么一位手握大权的丞相，对身边的妻子竟然这么……贴心入微？

看他又是夹菜，又是试汤，低声细语地问，简直比照顾刚生下来的小马驹还要仔细。

“那位夫人……是裴丞相的夫人？”卫瑶微微侧头，小声问旁边一位看起来挺和善的官家小姐。

那小姐见是定北侯的孙女问话，连忙带着点讨好的语气回答：

“是呢！那位就是裴相夫人江氏。卫姑娘你刚回京可能不知道，裴相对夫人那是出了名的好，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体贴的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