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启程
更新时间:2025-07-10 08:40:20 字数:2077 作者:花园春子大魔王

那唯一还活着的囚犯,像滩烂泥瘫在血泊里,眼神涣散,只有胸口还在极其微弱地起伏。

成嘉帝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得吓人。他死死盯着那仅存的活口,眼神像要择人而噬。

最终,他重重喘了口气,疲惫地挥手,声音沙哑:“拖下去!让皇城司和刑部接着审!撬开他的嘴!其他人,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黑手挖出来!”

“是!”

番役像拖死狗一样把三个不成人形的躯体拖了出去,只留下几道刺目蜿蜒的血痕,在金砖地上缓缓淌开。

这惨烈的一幕,如同寒冰,彻底冻僵了宫宴最后一丝虚假的热闹。没人再有心情喝酒。

成嘉帝也显得意兴阑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深沉的忧虑,宣布宫宴结束。

群臣如蒙大赦,纷纷起身,沉默迅速地行礼告退。殿门大开,夜风裹着深秋寒意灌入,吹散了殿内浓重的血腥气,却吹不散压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和沉重。

裴府的马车在寂静夜色中辘辘前行。车厢里,只一盏小小的羊角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

江稚鱼靠在裴延聿坚实的肩头,闭着眼,眉宇间残留着倦意和挥之不去的忧虑。

今日宫宴波折不断,最后那血腥审讯的场面,虽没亲眼看见,但那声音和气息已足够让人心头发冷。

“还在想粮草的事?”裴延聿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气息拂过她鬓角。

江稚鱼睁开眼,轻轻摇头,又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粮草紧要,但我更担心你。大军马上要开拔,粮草却……还有那个陈圆圆。”

“她跟着去,我总觉得……像揣了个不知啥时候炸的火药桶。” 

她抬起头,清亮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盛满毫不掩饰的担忧,映着跳动的灯火,“延聿,此行凶险,一定……一定要万事小心。”

裴延聿心头一暖,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下巴轻轻抵着她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馨香,仿佛能洗去所有疲惫和血腥。

“放心,粮草的事,我会想办法。至于陈圆圆……”

他顿了顿,深邃眼眸在暗影中闪过一丝冷冽寒光,“她若安分,看在神火份上,还能留她一命。若再敢生事,妄图动摇军心……”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凛然的杀意已不言而喻。

“嗯。”

江稚鱼乖巧应着,鼻尖发酸。她解下一直贴身佩戴的一枚羊脂白玉佩。

玉佩温润莹白,雕着一尾活灵活现的鲤鱼,是她及笄时母亲所赠,也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她拉过裴延聿的手,郑重地将玉佩放进他宽厚的掌心。

“这玉佩跟了我好多年,你带着。”她声音很轻,“我在家等你。”

“好。”

裴延聿捧起江稚鱼的脸,指腹温柔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目光专注深邃,像是要把她刻进骨子里。

“此外,我不在京城,你要照顾好自己。府里闷了,就回江家住些日子。”

“若有事情,随时书信与我,我虽无法回京,但朝中自有人助你。”

江稚鱼点头:“等你凯旋。”

裴延聿用力一握,将那枚带着她体温的玉佩死死攥住,像抓住了最重的承诺。

他抱住江稚鱼:“夫人放心,我会平安归来。”

天色未明,北风尖啸。

大风卷起枯叶尘土,旌旗被扯得哗啦作响。

京郊大营辕门外,玄甲如林,刀枪泛着冷光,数万将士无声肃立,等着开拔号令。

江稚鱼裹紧厚实的银狐斗篷,站在送行女眷最前,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影,死死钉在点将台前那个笔挺的身影上。

裴延聿一身玄色重甲,猩红披风在风里狂卷。

他正和副将做最后交代,侧脸线条绷得像刀削,眼神锐利如钩,扫过底下沉默的军阵。

那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是马上要上战场的煞神。

江稚鱼的目光贪婪地描摹他硬朗的轮廓,心头像被一只大手攥住,又酸又胀。昨日宫里的血,今日离别的冷,还有对前路的茫然不安,沉甸甸地坠着。

号角呜咽,声音凄厉,撕破了黎明的寂静。

裴延聿交代完,猛地转身,目光像箭一样穿过人群,钉在江稚鱼身上。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什么也不必说,周围的嘈杂却一下子模糊了。

大军开拔,裴延聿作为主帅,不能让将士看到自己的一丝不舍。

他眼中并无情绪,甚至没有眨眼,只扫了江稚鱼一眼,便回身扬起旗帜:“全军列阵!随本帅亲征,踏破北疆!!”

“踏破北疆!踏破北疆!!”

众将高呼,声如雷鸣,震得尘土飞扬。

沉重的脚步声、马蹄声、车轮滚动声汇成一片沉闷洪流。

玄甲洪流缓缓启动,像一条黑色巨龙,蜿蜒着,沉默地向着北方苍茫的地平线游动。

江稚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紧紧追随着队伍最前方猎猎飞扬的、绣着狰狞睚眦的帅旗,追随着旗下那个渐渐远去的挺拔身影。

直到那身影在烟尘和晨雾中彻底模糊成一个再也看不清的小点。

寒风卷着尘土扑面而来,吹得她斗篷飞扬。

脸颊冰凉一片,她抬手一抹,才惊觉早已泪流满面。

裴延聿离京后的日子,像被抽走了主心骨,时间都变得黏稠缓慢。

偌大的元帅府空寂得吓人。江稚鱼刻意让自己忙起来,翻账册,处理府中琐事,甚至亲自去整理裴延聿的书房,擦拭他惯用的刀架和兵书。

可一停下来,那些刻意压下的思念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吃饭时,会下意识看向他常坐的位置,看书时,会想起他低沉的声音为她讲兵法,夜晚躺在宽大的床上,身侧空荡冰冷的被褥时刻提醒着他的缺席。

枕边似乎还残留着他清冽的气息,却再也触不到那温热的体温。

沁儿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熬了滋补的汤,端过来道:“夫人,您昨夜就没休息好,喝点汤,睡一会吧。”

江稚鱼问:“今日是何日了?”

“到今日,裴相大人离开半月整。”沁儿知道自家小姐真正想问的是这个,于是直接答道。

江稚鱼只觉得时间奇慢无比。

她难捱地挠了挠鬓角:“我们去江府住几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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