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礼成
更新时间:2025-06-26 08:40:21 字数:2130 作者:花园春子大魔王

丫鬟慌忙又端上一盏新茶。

陈圆圆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屈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在无数道鄙夷、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目光注视下,她不得不再次跪下,双手重新捧起那滚烫的茶盏,高高举起,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委屈。

“儿媳……请婆婆……用茶。”

裴夫人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抖个不停的手,看着她嫁衣上刺眼的茶渍水痕,看着她此刻卑微狼狈的样子。

心中的恨意和报复的快感像毒蛇啃咬。

她没有立刻去接。

时间再次变得无比漫长。滚烫的热度不断从杯壁传来,灼烧着陈圆圆的手指,也灼烧着她的尊严。

她的手臂开始剧烈地颤抖,眼看就要端不住。

就在陈圆圆感觉手臂酸麻,指尖痛到极限,那茶盏马上又要脱手时,裴夫人才慢悠悠伸出手,用指尖极其矜持地、仿佛怕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捏住了杯沿。

她没有立刻喝,而是用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袖,这才把茶盏凑到唇边,象征性地沾了沾唇。

然后像丢什么脏东西一样,随手扔回旁边丫鬟的托盘上。

“嗯。” 

裴夫人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单音,再没二话。

陈圆圆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锦垫上,巨大的屈辱感和恨意,如同冷水浇头,将她彻底淹没。

她想不明白,不过是一些银子,为何裴家人便待她如此。

她早便入住裴府,如今迎娶也只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住在裴府这些日子,她没有服侍过裴夫人吗,没有给他们挣钱吗?

甚至在御前,也是她多次不顾自己安危,救下裴砚关。

否则他们的宝贝儿子哪来的今日。

如今当真是喂了狗。

裴夫人并非善类,今日自己当着满京城权贵丢候府的脸,她只怕会在今后更加苛责自己。

陈圆圆心中抽痛,那股屈辱却渐渐退下,取而代之的是恨意。

她一定,一定会成为裴府的当家主母,将所有针对她的人千百倍奉还!

江稚鱼做在台下,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李昭宜不屑地笑道:“陈圆圆此人,也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了,正式嫁入侯府,有得她受的。”

江稚鱼并没接话,心中却也清楚。

毕竟在场曾以“准世子妃”身份跟裴夫人打过交道的,也就只有她一人。

宴散。

正堂内的喧嚣喜乐、陈圆圆狼狈的身影、裴夫人冰冷的眼神……随着相府的马车驶离候府灯火通明的朱门,渐渐被抛在身后,模糊在京城深沉的夜色里。

车厢内悬挂的琉璃灯盏随着车轮滚动轻轻摇晃,在江稚鱼沉静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她靠着车壁,闭着眼。

那些属于“准世子妃”江稚鱼、几乎被她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却因今日的婚礼、陈圆圆的狼狈、裴夫人毫不掩饰的冰冷苛待,如同投入石子的古井,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些年,她小心翼翼侍奉在裴夫人身侧。

晨昏定省,一丝不敢懈怠。夏日酷暑,她亲自执扇送凉,手臂酸麻不敢停,额角细汗被斥为不尽心。

冬日严寒,她早早起身,用暖炉熏热裴夫人每一件衣物,指尖冻得通红,只换来一句挑剔的“熏香太重”。

裴夫人稍有不快,便寻由头责难。

茶水温凉、点心不精,甚至裙角绣花针脚不够细密……轻则冷言罚站罚抄,重则摔杯砸盏,让她在仆妇面前颜面扫地,还得强忍屈辱赔罪。

那时的裴砚关呢?或是视而不见,或是轻描淡写一句“母亲性子急,你多担待”,从未真正为她挡过一丝风雨。

她像一株精心修剪的盆景,困在侯府森严规矩和裴夫人挑剔目光里,所有生机棱角被磨平,只剩温顺躯壳。

今日陈圆圆所受,不过她曾经历的冰山一角,日后却可能更甚。

毕竟裴夫人对陈圆圆的恨,带着“掏空侯府”、“带累儿子”的滔天怨毒。

江稚鱼缓缓睁眼,琉璃灯光落入眸底,是一片深沉的平静。

过往的委屈酸楚,早已在裴延聿给予的坚定守护和温暖爱意里,化作前尘旧梦。

她只是更清晰地看到,陈圆圆踏入的,是怎样一个布满荆棘、充满恶意的泥潭。

“善恶到头终有报。”

李昭宜清脆而不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江稚鱼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是嘲讽,亦是了然。

报应与否她不在意,她只知道,陈圆圆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马车稳稳停在相府门前。裴延聿先一步下车,回身伸手。

他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在府门灯笼暖光下,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江稚鱼将手放入他掌心,借力下车。

他手指立刻收拢,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力道沉稳。

“累了吧?”裴延聿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目光在她略显疲惫的眉眼间流连。

“还好。”

江稚鱼摇头浅笑,任由他牵着手,并肩步入府门。府内灯火通明,仆从无声行礼,静谧安宁,与外界的喧嚣和侯府的压抑截然不同。

然而,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太久。

从正厅走向内院的回廊上,江稚鱼敏锐察觉到,握着她的大手温度异常升高。

起初以为是夜风寒凉他掌心温热所致。可那温度攀升得极快,如同炭火灼烧,实在怪异。

她侧头看向裴延聿。

廊下灯笼光线勾勒着他俊美侧脸轮廓,依旧沉静。

但细看之下,他紧抿的薄唇比平日更显殷红,下颌线绷紧。

呼吸……也比平时沉了一分。

最让她心惊的是,那双总是深邃冷静的凤眸深处,此刻正翻涌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暗潮,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灼热得惊人!

“延聿?”

江稚鱼脚步顿住,心猛地一沉,反手更紧地握住他,触手一片滚烫。

“你的手……怎么这么烫?脸色不对,是侯府酒喝多了?还是染了风寒?”

她急切抬手想探他额头。

裴延聿却猛地攥紧她的手,力道让她微痛。

他深吸一口气,灼热气息拂过她鬓角,声音已带上极力压抑却泄露出的沙哑紧绷:“……不是酒,也不是风寒。”

他停下脚步,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齿缝中挤出,带着冰冷的怒意与一丝后怕:“是药……太子……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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