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如何能承担？

他越想越气，壮着胆子去找陈圆圆讨说法，想让她分担点损失。

陈圆圆正一肚子邪火没处撒，劈头盖脸就骂了回去：“废物！一群废物！连个铺子都管不好！卖不出去是你们没本事！关本郡主什么事？”

“本郡主的神膏没问题！是你们不会卖！再敢啰嗦，小心本郡主拆了你的破店！”

赵掌柜看着眼前这个蛮不讲理、一点担当没有的女人，气得浑身哆嗦，却敢怒不敢言。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眼里全是刻骨的恨。

他默默退下，心里发了狠：明面上斗不过你，背地里……咱们走着瞧！

此仇不报非君子。

很快，关于陈圆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用假药骗钱”、“辱骂老百姓”的各种难听流言，开始在京城的犄角旮旯悄悄传开，越传越凶。

陈圆圆在祛疤膏上栽了个大跟头，最后那点私房钱也赔了个精光。

她看着空荡荡的首饰盒，再看看黑风坳那边“胡商”派人送来的、新一批矿石“友情价”也要两千两白银的“催命符”。

巨大的恐慌和更强烈的贪念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

矿石研究绝对不能停！那是她翻身的唯一指望。

钱！必须搞到钱！

她那淬了毒似的目光，又一次盯上了武安侯府的公账。既然裴敬尧不给，那就找裴砚关！

那个名义上快成她丈夫的男人，总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理。

“砚关！”

陈圆圆在裴砚关的书房堵住他，脸上挤出最温柔甜腻的笑，柔声柔气地道：

“你看，皇上交代的大事，现在到了最要紧的关头，那矿石……真的有用！”

“只要能炼出足够多的好铁献给皇上，咱们裴家就能重现祖上风光！你也能在陛下面前大大露脸！”

“说不定……还能压裴延聿一头！”

她偷瞄着裴砚关的脸色，见他有点心动，立刻趁热打铁，装模作样要哭：

“只是……现在我手头实在周转不开了。侯府公账那边……父亲他……唉。”

“你也知道，老头子太固执。可这是咱们夫妻一心、为家族争光的大好事啊，砚关，你可是未来的侯爷，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唾手可得的大功劳飞了？”

“你想想，真要是成了，你就是献上神铁的大功臣！皇上会怎么看重你？到时候，别说一个裴延聿，就是……”

陈圆圆画着诱人的大饼，把裴砚关那点不甘心和虚荣心撩拨得火烧火燎。

他本来就觉得父亲心太小，不肯支持陈圆圆不对，现在被枕边风一吹，想到将来能踩在裴延聿头上扬眉吐气的样子，脑子一热，拍着胸脯道：

“圆圆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父亲那边我去想办法！公账的钱，我……我一定能挪出一笔给你救急！”

裴砚关说完便去，在裴候那里自然碰了个头破血流，还被臭骂一顿。

但他仗着自己管着部分庶务，加上裴夫人对他无原则的溺爱和糊涂，竟然真的从公账上偷偷挪走了三万两白银！

这笔巨款，像救命稻草，立刻被陈圆圆填进了那个叫“矿石”的无底洞，换回十几筐沉甸甸的乌金石和更多贵死人的精炭、辅料。

有了相对“充足”的原料，陈圆圆更加疯魔地扑在冶炼上。

她日夜守在庄子那土高炉旁，不管烟熏火燎，用她那半桶水的现代知识指挥工匠。

经历了无数次炸炉、浪费了成堆材料后，在某个深夜，伴随着工匠们疲惫又带点惊奇的喊声，炉火熄灭，坩埚里——

终于再一次凝出了一块脸盆大小、形状坑洼、颜色暗沉、但通体闪着一种不同于生铁的冷硬光泽的金属疙瘩！

“成了！真成了！比上次那块大多了！硬多了！”

陈圆圆捧着这块还烫手的“精铁”，激动得浑身发抖，泪流满面！

她仿佛看见金光大道在眼前铺开！

“你们，快点将方才的配比都记下，本郡主现在就进宫！”

她说完，立刻带着这块“精铁”和一份添油加醋的奏报，再次进宫。

成嘉帝看着这块更大、质地更匀、敲起来声音更脆的金属块，非常吃惊。

他立即喊来宫里的老匠，现场核验。

老匠作使出吃奶的劲儿抡锤砸上去，只留下个浅浅白印，锤头反而瘪了一小块。

成嘉帝激动得站起身来，龙颜大悦！

“好！好一个陈郡主！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成嘉帝抚掌大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许：“此物之坚，远超朕所想！陈氏，你立大功了！”

陈圆圆飘飘欲仙，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云端：“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女的福气！”

成嘉帝心情大好，立刻下旨：

“此乃国之重器！陈郡主研制有功，实乃巾帼楷模！传朕旨意，命礼部即刻着手，为裴世子与陈郡主筹备大婚，务必隆重盛大，彰显皇家恩典与朝廷对功臣的嘉奖！”

这道圣旨，像颗重磅炸弹，再次把陈圆圆炸上了风口浪尖，也让她彻底迷失在巨大的虚荣里。

她果然……成功了。

消息传回裴侯府。

裴老侯爷看着圣旨，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反而一片铁青，忧虑深重。

他看着捧着圣旨、像捧着无上荣耀、得意洋洋跟裴夫人炫耀的陈圆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礼部亲自操办？呵呵……”

裴候发出一声苍凉又充满讥讽的冷笑，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刺破了陈圆圆的得意，“蠢货！你知道礼部操办意味着什么吗？”

陈圆圆一愣，不满地看向裴候：“公公这话什么意思？皇上这是抬举我！抬举我们裴家！这是天大的荣耀！”

“荣耀？”

裴敬尧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乱跳。

他指着陈圆圆，手指都在抖，眼里是彻底的无力与愤怒：“那是催命符！是皇上给你挖的最后一个坑！礼部操办，所有花费国库先垫上。”

“但事后，这笔天大的开销，会一分不少地算到你陈圆圆头上！算到侯府头上！你以为白给你风光？那是要你用命去填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