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沉吟片刻，忽然间站起身来，朝着就把公布收购信息的黑板上走了过去。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反正魏勇也看不出什么来。他跟上去也没什么用。

张晋挤到黑板附近，迅速的扫了一遍上面的情况，

绝大多数还是看涨兴业股票的，所以真正诚心卖的根本没有几个。

尤其这一次，还是首次试行认购证制度，不需要摇号，每一份认购证就百分百代表一份原始股。只要不是急需要钱，根本没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卖出认购证。

所以黑板上售卖信息，总共只有那么孤零零的几条。而且动不动敢要二十倍三十倍的价格，简直跟穷疯了一样。

倒是收购信息这边普遍还算靠谱，就是九倍左右的价格。

张晋看完信息，迅速回到卡座。

桌上。梅姐在那儿放的空白纸条和一支笔。

他拿起笔，笔尖在纸上顿了顿。

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六百股。五十万。BB机029XXXXX。”

字迹有些潦草，带着一丝急促。

写完，他迅速将纸条对折，再对折。

梅姐正忙着跟另一个人说着什么，眼角余光似乎扫到了这边。之后，就主动走了过来。

张晋很自然的把纸条放进了盒子里，梅姐也只是微微点头，就继续往后面走去。

张晋独自去看黑板的时候，魏勇就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了。现在亲眼看到张晋在纸条上写了东西，他更是忍不住露出一脸惊讶。

要不是梅姐正好走了过来，他刚才就得询问张晋了。

现在梅姐刚走开，魏勇立马就忍不住了。

“张、张晋？”他声音压得极低，凑到张晋耳边，“你……你这是要卖啊？”

他眼睛瞪得溜圆，写满了“我没看错吧”的惊疑。

“不是你跟我说，还有涨的空间么？怎么……”怎么一下子决定要卖了？

魏勇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张晋的视线依旧落在梅姐的背影上，眉头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如果只是那个丫头片子知道我们有多少认购证，”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倒还好说。”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魏勇，眼神里有些复杂的东西。

“可她要是决定，把我们这条‘鱼’的消息，卖给一个更大的渔夫呢？”张晋轻轻敲了敲桌面，“比如，那位杨先生。”

他朝杨先生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那个男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不差钱”的派头，身边的人也都是一副精明相。

魏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咂了咂嘴：“那娘们儿……真能干出这种事？”

“为了往上爬，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张晋哼了一声，“她现在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万一她觉得，杨先生那样的人，才是她真正的‘贵人’，能给她想要的，你觉得她会怎么选？”

魏勇不说话了，他虽然憨，但不傻。这种事情，经不起考验。

张晋继续道，“她一口咬定我起码有五百股。如果她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再添油加醋一番……”

他没再说下去，但魏勇已经有点明白了。

张晋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这个地方，越来越像个漩涡了。”

“漩涡？”

“是啊，能把人吸进去，骨头渣子都不剩的漩涡。”张晋的目光投向远处，霓虹闪烁，却照不透某些角落的阴暗。

“魔都，太危险了。”他一字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魏勇听，“不能再待下去了。赚了这一笔，我们就走。”

杨先生与那女子相携离去后，张晋和魏勇也离开了酒吧。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魏勇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又问：“张晋，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女的已经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了那个姓杨的？”

张晋没说话，只是脚步快了几分。

他不能肯定没有到了这一步。但是他只能希望还没有。

如果真得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张晋就只能指望魔都的治安能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毕竟就算消息泄露，张晋难不成还一分钱不带的返回临江？

临江还有一摊子事儿。没有赚到足够多的钱的花，临江的那些事情根本得不到解决。

次日，两人再至酒吧，还未进门，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黑板前已是人头攒动，比昨日更甚。

“六百股兴业股份认购证？！”一个尖细的声音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

“真的假的啊，谁这么大手笔？这得是多少认购证凑起来的？”

“怕不是写着玩的吧？这时候谁舍得卖？捂着都能下金蛋！”

议论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混杂着惊奇、不信，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酸味。

“知道是谁放的消息么？哪个凯子这么想不开？”

“嘘！这种事谁敢露脸？不管是真是假，匿名才安全，不然麻烦大了去了。万一是钓鱼呢？”旁边的人压低了声音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

“五十万？六百股就卖五十万？”另一个粗嗓门嚷嚷起来，“这人是想钱想疯了！还是当我们是傻子？兴业股份能不能翻十六倍，天晓得！现在就敢喊这个价？”

有人发出嗤笑，觉得这价格纯属异想天开，简直是把别人当冤大头。

“嘿，我要是有六百股，转手就五十万，那不是发大了？做梦都得笑醒！”

羡慕与贪婪在人群中蔓延，像无形的触手，撩拨着每个人的神经。

张晋眉头微蹙，在人群外围站定，面色平静地看着那块小黑板。

魏勇听着周围的议论，嘴巴半张，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扯了扯张晋的衣袖：“张哥，这是你写的吗？”

他只知道张晋放了张条子进去，可不知道张晋写了多少的价格。

张晋不置可否。

两人寻了个角落卡座坐下，这里的空气稍微清净些。

魏勇身体前倾，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带着点做贼似的小心：“张哥，你说那人……呃，不是，我是说，真能有人花五十万买这六百股？”他自己都觉得这问话有点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