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也就有破绽。”苏夏一挑眉。

“没错。”李正国点头，“破绽就是——它不能理解不可控的记忆。如果我们有一些它无法读取的情绪或经验，它就无法建模。”

悟能这时忽然喃喃开口：“佛经里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世间一切相，皆可破。你们有没有想过……它并不是在吞人，而是在夺取记忆。”

“那我们要用记忆反击。”苏夏忽然明白了什么。

“什么意思？”陆千秋看着她。

“它需要我们，是因为我们脑子里的东西，它模仿不来。可如果我们刻意制造混乱……制造它无法解读的真实情绪，它就会崩溃。”

黎州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冷冷的，带着某种久违的生气：“所以你刚才那一刀，是想激它。”

“成功了。”苏夏回以一个更冷的笑。

肉索忽然全部抽回。

墙上的眼睛一瞬间全都闭上，像是一个庞大的思维系统突然进入防御模式。

“它害怕了。”悟能双手合十，“它不懂……我们为什么不是恐惧。”

苏夏忽然抓住黎州的手，低声说：“你信我吗？”

黎州盯着她，过了两秒，点头：“我信。”

“那接下来，我进去。”苏夏指了指那“张嘴”的通道，“我去找到源头，毁了它。”

“你不会一个人。”黎州抽出腰上的武器，“我陪你进去。”

李正国皱眉：“你们两个进去，那我们——”

“你们守门。”苏夏冷声道，“如果我们三分钟没出来，就炸掉通道口，别让这东西再长出来。”

“靠……你这是自杀式打法。”陆千秋骂了一句，“我讨厌这主意，但我他妈又觉得你们可能真能赢。”

悟能低头不语，只轻轻念了句：“愿佛光护汝。”

苏夏和黎州对视一眼，然后，没有再犹豫，转身踏入了那张嘴。

石肉合拢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像是沉重的棺盖关上。

进入其中，黑暗扑面而来，却不是完全的黑，而是那有意识的黑。

四周的墙壁蠕动着，发出极轻极细的咕噜声，像是在咀嚼什么。

苏夏走在前面，匕首紧握。

黎州低声道：“你刚才那一刀……有计划？”

“没有。纯属火大。”她咬牙，“但我赌对了。”

“我喜欢你赌命的时候还能赢。”黎州的声音微不可闻，却透出一点从未有过的柔软。

苏夏没回头，只是轻轻说：“我也是。”

前方忽然一亮。

那是一扇巨大的心室，墙体蠕动着，一颗浑身长满人脸的心脏悬浮在半空，血管一根根垂下，每根都接着一个神像的脸。

“源头到了。”苏夏缓缓说。

她没有立刻动。黎州也没有。

他们就那么站在那儿，看着那颗浑身长满人脸的心脏——血管一根根垂下来，像蛛丝一样挂着，静静地、缓慢地蠕动着。每一根血管尽头，都连接着一尊神像的面孔，模糊，却在一瞬间张开了眼睛。

那不是错觉。

那是“它”在看他们。

“它知道我们来了。”苏夏皱起眉头，脚步向前踏了一步。

墙壁忽然收紧一寸。

黎州猛地伸手拉住她：“别太靠近。它在测试我们，像刚才测试你那样。”

“我知道。”苏夏没回头，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坚定，“但这次，我们也该测试它了。”

她抬起手，拿着那把沾着“血”的匕首，指着那颗心脏。

“你说，它会不会怕痛？”

黎州没说话，只是慢慢拔出了腰间的那支特制信号枪——不是武器，但对这种肉质结构，足够破防。

“只有一个办法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手一翻，信号枪的枪口已经对准那根最粗的血管。

“我打，你冲。”他说。

苏夏轻轻点头。

下一秒——

嘭！

红色信号弹划破空中，重重打在那根如巨蟒般垂挂的主血管上！

剧烈的“抽搐”瞬间席卷整个心室！

那血管猛地一颤，炸裂开一道口子，血水喷涌而出，浓稠得像是浆糊混着碎肉，而那心脏中间……有那么一瞬，露出了裂隙。

“现在！”黎州大吼。

苏夏如猎豹般冲上去，整个人跃起，在空中转身一斩，匕首正中那道裂缝！

心脏发出一声类似哭嚎的震鸣，所有“神像脸”齐齐张嘴，发出一种尖锐到让人耳膜发胀的啸声！

那是一种非人语言的模仿。

就像某种东西，在试图“模仿”人类的尖叫——结果却更诡异、更扭曲、更疯癫。

心室开始震动，地面上的肉壁在塌陷，墙体像是要将整个空间合拢。

黎州上前一步，把苏夏一把拽回，然后迅速将备用燃烧弹塞入那根已经裂开的主血管里。

砰——！

炸响在闭合的心脏内部，火光透出血肉间隙，整个中枢像被点燃一样翻滚抽搐！

“走！”黎州一把拖起苏夏。

两人迅速原路折返。

背后心室崩塌的声音一阵比一阵大，整座“体内空间”开始剧烈收缩，像是某个生物临死前的痉挛！

而与此同时，石厅外的李正国、陆千秋和悟能，也已经察觉不对劲。

“这通道——它在蠕动！”陆千秋惊呼，手撑着地面，整面墙像活了一样，在缓慢地鼓动、震颤，甚至隐隐透出某种来自体内的热浪。

“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李正国脸色一沉。

“像是伤到了什么核心。”悟能闭着眼睛，念了一句佛号，“这生物，不是死物……它是活的，真的活着。”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进去找他们？”陆千秋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李正国立刻一把拉住他：“不行，你进去就是给它再送一个神像过去。”

“那我们就干等着？”陆千秋皱眉。

“不，我们炸门。”李正国冷静开口。

“不是说三分钟他们没出来才——”

“现在不是等的问题了。”李正国转头，声音前所未有地沉稳，“它在封闭自己，如果不炸，他们永远出不来。”

悟能一边念经一边从背包里掏出布包，“我带了法引，可引火、可破气，是藏地师傅给我的，说是能毁破障眼和鬼神用的。”

“干脆一起上。”李正国沉声。

他们迅速动作，把爆破装置塞入通道缝隙，而悟能将法引绑在上头，滴了三滴自己的血。

“准备。”

……

而就在那通道即将爆破的前一秒——

“停！”

苏夏和黎州的身影，猛地从血肉甬道中冲了出来！

全身都是血水，衣服残破，脸上全是火光反照下的碎裂光影，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清明。

“撤！”黎州一吼。

李正国二话不说，按下引爆器！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