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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最后一夜
更新时间:2025-06-01 00:40:18 字数:2228 作者:不问岁月任风歌

旁边一名副将低声:“那小队真不管了?若他们真摸过去……”

巴图尔目光如寒霜:“进沙的,没几个能出来。等他们露面再说。真能从那种地方爬出来……”

他嗤笑一声,抬眼盯着军图:“那也值我十八部送一个人,亲自送他上路。”

帐中众人一齐拱手:“谨遵主上将令。”

……

风更紧。沙丘卷得连天星都晃了几颗。

柳闲披着披风坐在斜坡边,身后是翻了一圈的岩壁,能挡住些风口。

褚尧端了点热汤过来,放在他旁边。“主帅,喝点?”

柳闲没答,只拿起杯子,就着砂石中的热气抿了一口。烫喉,带点碱味。可他咽下去了。

贺初言坐得远些,但一直看着他这边,终是忍不住问:“主帅……要不,您歇歇?这两天没合眼了。”

柳闲转头看他,目光淡淡:“我歇了。你没看出来。”

贺初言一怔。

柳闲看着远处黑得像要塌下去的沙山,声音不高:“我闭眼的那会儿,心是醒的。那才是真正的歇。”

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这地方不松,身体歇一百次都没用。你们也一样。这场仗不是靠跑赢,是靠——熬。”

褚尧默默点头,低声:“主帅。按速度,咱们后天就能摸到罕台边沿。您说……他们会不会在那儿等?”

柳闲笑了一下。“等。但不敢动。他们现在……不确定咱们是活人还是死人。越不确定,就越不敢出手。”

他目光落在那一片波动的沙海上,声音低了些:“他们怕出手打空气。也怕——空气打回来。”

风声小了。第三夜,沙丘终于不再刮人脸,天边透出一丝青白。

柳闲站在最后一道沙梁上,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波动的黄海。

沙子没声音,像被夜啃干了骨头。身后是一路低矮碎岗,一千余兵马沉默无声,像跟着一道幽魂行军。前方,却有点不一样。

褚尧骑在马上,看着那远处泛绿的颜色,眼睛一下就亮了:“主帅!是草!”

他一声喊,几人随即翻坡上来,望见那片不再黄的地段。

那是一整块浅绿草原,像被春风吻过,软得像毯子铺在天边。风轻草软,连空气都不像沙漠那般黏着嘴唇。

一名士兵扑通跪下,手脚并用地摸了摸那片草根,语气都哆嗦了:“真是活草!长在土上的!不是幻影!”

后头传来一阵低声欢呼。“到了……咱们真出来了……主帅神了,这条命,真是捡回来了。呸,不是捡,是赢回来的!”

柳闲没说话。他只是看着那片草。

风吹来时,草浪起伏,像一张伪装得极好的皮。胡里登也翻了坡,脸上沾着汗,眼神却比谁都复杂。

他下马,缓步走到柳闲身边,低声问:“殿下。咱们……真走出来了?”

柳闲点头。“嗯。”

胡里登没笑,反倒脸色更紧了几分。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草地,喉头滚动一下,沉声道:“那您得小心了。前头比沙漠还险。”

柳闲挑眉:“哦?”

胡里登缓缓抬头,脸上没一丝喜色。“草地下头,不是土,是泥。”

“是活淤。这片地,叫‘陷马洼’。专拣下过雨、被风吹干的地方长草。草长得越好,底下埋得越深。你瞧着像命,实际是坟。”

这话一出口,后头还在叫好的人顿时安静不少。

但很快就有人不以为然:“哎,胡兄,这草地你也说是水源地。要不是咱们找了几天水,马都快脱皮了,谁不乐意踩草?你说这地方比沙漠还险?我怎么觉得,您这话有点吓人了。”

另一人也点头:“是啊。”

“沙里走了三天三夜,腿都废了。现在脚下能踩出实地来了,咱们能不高兴?你就让我们踏踏实实喘口气成不?”

褚尧听不下去了,回头皱眉:“闭嘴。这地方你来过?没来过你叽叽歪歪什么?”

那人低头,嘟囔一句,不敢再说。

胡里登看了眼柳闲,咬牙道:“殿下。我不是吓他们。我是走过这片的。六年前,我带着三十头骆驼走这条线。出草地那天,我亲眼看着我弟陷进去了。”

“草没事,人和马,一下就没了。连叫声都没有。那地就像张嘴的鬼,谁走,谁死。”

柳闲没回话,只低头盯着那块草。风在吹,草浪一层又一层往西推。像是在请他们进去。

他忽地笑了笑,声音不大:“越是让人进去的地方——越不能先动。”

“你们忘了,沙漠不也是那样?哪片最美,哪块最亮,就在哪儿埋人。草地……也一样。”

他一抬手,手指稳稳指向西南边一段草色最淡的地带。“从那儿绕。不走正中。顺风线半圈绕过去。”

“褚尧,你带十人先踏路,带两匹瘦马,轻装探泥。用三角钉。一脚扎下去,能抖的地就别踩。走得慢没关系。要走得活。”

褚尧应声:“是!”

转身调兵,十骑即刻出发。柳闲看着他们走进草地,目光始终没挪。

等他们脚底的草慢慢抖起来,他才吐出一口气。“这地跟沙不一样。沙埋你,是一层一层地吞。草地杀你,是一口一个。活埋。陷下去,就是死。”

……

一个时辰后,褚尧回来了,带着一脸沙汗和草汁。“探了三圈。主帅猜得对。越是草密的地方越软,扎钉都沉。我们试了一匹马,半身下去了,抽不出来。可边上那条风口草线……硬。底下是浮石。踩得稳。”

柳闲点头:“就走那条线。全军列一字队形,别聚。马蹄落地用束革。弓弦松。不急。一步一口气,谁急谁死。”

命令下达,全军开始慢行。胡里登在一边看得都捏汗。

他曾见过的、死在这块草里的,不是没经验的脚户,就是不听话的贪心人。可眼前这支队伍——

一个个都像是走进死门口的木头人,硬得吓人。

他低声问褚尧:“你们家主帅……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片地?”

褚尧回头瞥他一眼:“他来没来过我不知道。但他见过死。比你多。”

……

整整半日,队伍如蛇穿草,未有一人掉队。

到傍晚时,西边地势微起,草开始稀薄,泥地渐硬。前头探马一声喊:“前面是石坡!草退了!”

褚尧精神一震,快马去回报。“主帅!过了!草地尽头是缓坡,能走马了!”

柳闲没答,只抬头望了一眼天色。风停了。云低。罕台,就在前头。

他低声道:“天黑前扎营。最后一夜。明早,换命。”

柳闲话音未落,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尖厉惨叫。

像是什么东西从喉咙底下被活生生扯出来,带着恐惧,撕破寂静。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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