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也弄不懂自己这复杂的情绪，或许是受与陆妄交谈的影响，或许是受裴坤那莫名其妙的眼神影响。

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想管，只想要放纵自己。

她就这样看着裴执，仔仔细细用目光描绘着男人深邃的眉眼，然后是他高耸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性感的嘴唇。

最后视线落在男人的眼睛上，看着里面的怒火以及关心，心底竟然不可抑制地生出了几分悲伤。

周清也不知道自己的悲伤什么，或许是这夜太黑，太冷，或许是在这昏暗的光线里，在彼此无法完全看清楚对方的时候，她终于敢有那么一刻放纵自己的情绪。

也许是最后一刻。

就这样，鼻尖酸涩，眼眶酸涩，那双如小鹿般漂亮的眼睛里瞬间就被泪水浸润，将落未落。

裴执原本还在想着要好好教训一下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的小姑娘，可所有的话才到嘴边，都还没有说出来，就见小姑娘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瞬间就布满了泪水。

男人一下子就慌了。

神情微变，手足无措。

他打开车内的灯，一手轻轻捧着周清的脸，凑过去仔仔细细看着她额头。

只见一片通红，他心疼地吹了吹气。

“是我的错。”

“这么疼？”

“我给你吹吹行不行？”

“宝宝，你别哭。”

裴执看不得周清的眼泪，那么一丁点的泪水会变成汪洋大海将他淹没，带给他窒息的疼。

周清一直没有说话，裴执就一直给额头那处吹气，又在那处落下细细碎碎的吻，嘴里还轻声说着。

“我不该打你，是我的错。”

“你要是难受，你打回来好不好？”

说着，裴执拉着周清的手将要往自己的脸上甩去，还是周清手上用力才没有真的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脸上。

她被裴执这幼稚却诚恳的哄人方式给逗笑，她本想忍住，可是却没有办法。

于是干脆就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里的那泪水真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周清觉得有些丢脸，她不是一个这么敏感爱哭的人，她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

她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一手拍在男人的肩膀上。

“都怪你，把我笑哭了。”

因为情绪波动，她声音都些颤抖，原本清冷的声线染上因为又笑又哭，而变得破碎娇泣。

裴执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他凑过去让周清打。

“好好好，都怪我。”

泪水流过的痕迹在灯光下很明显，裴执低头吻下去，将那痕迹都抹去。

明明是她在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可裴执却如此温柔地接受、包容、迎接她一切地无理取闹。

周清心口有些发烫。

她偏过脸躲开裴执的嘴唇，拿下手，而后双手紧紧捧住男人的脸，直接又生硬地撞过去。

嘴唇相触的那一刻，周清就张了嘴，咬了下去，整个身体也压了过去，将男人压在座椅上。

接过这么多次吻，可周清的吻技一直都不怎么样。她与裴执之间，一直都是裴执在主导这样的事情，她要做的只是接受。

可是这一次，哪怕她磕磕撞撞，裴执只是低垂着眼看着她，张开嘴，让她鲁莽地闯进来，让她把自己弄伤，让她把他弄伤。

裴执双手落在周清的腰间，稳住她的身体，在感觉到周清因为毫无章法而急躁的时候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背，无声的宽容与鼓励。

最后周清弄得两人嘴皮都破了，两人嘴里都是血腥味，她才像一个斗败的小兽，颓废地缩在男人的怀里。

裴执低下头，轻轻舔舐着她的伤处，将她安抚下来。

而后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裴执手指轻轻捏着周清的耳垂，温声问。

“宝宝，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清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虽说他很希望周清能够对他强硬对他主动，但前提是她必须是开心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底压着很多情绪。

裴执知道，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他的女孩很坚韧。

那泪水，不过是他刚好给了她一个情绪发泄的窗口。

想着，男人目光沉了下去。他低着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哄着诱着。

“告诉我好不好？”

周清知道，只要裴执去查，就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会知道陆妄找了她，也会知道裴坤找了她。

不管她说与不说。

周清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说道。

“我也不确定，给我一点时间行吗？”

她实在是不想下出那个定论。

裴执不是铜墙铁壁，哪怕他厌恶裴坤，哪怕他与裴坤的关系恶劣，但真的不会在得知这件事情背后蕴含着的某种可能后而伤心吗？

周清不确定。

而经过刚才那么一通胡闹，情绪发泄出去一点后，脑子也突然变得清楚。

她也不确定，裴坤看的是她，还是透过她看着眸个人。

不至于她稍稍打扮，裴坤就动了令人可耻的心思。她进去的时候，裴坤明显神色愣怔了一下。

是她这个装扮跟他认识的人很像吗？

周清不知道。

周清也不想再想。

今天晚上是跨年夜，这是她与裴执第一次跨年。

她想要好好度过今晚，至少给裴执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

往后要是她……

周清垂下眼睛，及时打断自己，不再想下去。

听到周清这样的回答，男人眉头微蹙，倒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周清坐了起来，问。

“你什么时候来的？”

裴执伸手抹去她嘴角的痕迹。

“刚来不久。”

周清皱了下眉，板下了脸。

“骗人。”

裴执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你怎么就知道我骗人？”

周清说出了车内温度的问题。

裴执倒没有想到周清竟然细心到这种地步。

“神探周小姐，恭喜你推理对了，我来了半小时。”

周清皱了下脸。

“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是云亭的活动你不喜欢吗？”

裴执摇头。

不是不喜欢。

有肖闵徽在组织这种活动，总有一些项目是符合他的口味的。只不过是，在众人喧闹的环境下，他却怎么都无法融入进去。

他的灵魂已跳脱，满脑子都是周清在做什么。

于是干脆提前退场，来到了这边。虽然没有看到周清，可是知道他们的距离很近，终于没有了那种恍惚的感觉。

明明只是一个人坐在车里，无聊地等着，却很惬意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