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赶过去的时候，汤玟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着电话，蓬头垢面，鼻孔里还塞着纸巾。

听到开门的动静，汤玟回过头来，竟然就要光着脚下地跑过来抱周清。

还是周清了解她的性子，立马出声制止。

“你给我好好坐在沙发上。”

汤玟眨巴了几下大眼睛，乖乖待在原地，也挂断了电话，然后敞开手期待着看着周清，想要抱抱。

周清先将东西放到桌子上，而后双手插在腰间，居高临下看着那乱成一遭不堪入目的茶几和沙发，摇了摇头。

她俯身去探杯子的水，冰凉一片，长叹了一口气，板着脸教训。

“这就是你说的一个人能好好照顾好自己？”

汤玟手还张开着。

“那不能抱抱了吗？”

周清毫不留情地拒绝。

“不行。”

汤玟瘪了瘪嘴。

“你嫌弃我。”

周清蹲下来开始收拾茶几，一边点头。

“嗯，就是嫌弃你。”

汤玟：……

“扎心了，你还是我最爱的宝宝吗？”

周清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很是得心应手地回复。

“没有这么不省心的宝宝。”

她的动作很快，将茶几的东西收拾好了之后，拿起杯子去倒了一杯温水，又洗了个手，随后将手背贴在汤玟的额头上。

“还有些低温。”

又拿出体温计，递给汤玟。

“给我乖一点量体温。”

汤玟接过，颇有些埋怨地看着她。

周清见状，俯下身凑近，汤玟想要抬手，可想起还在量体温，又安安分分地坐着，但是眼神却在格外期待着。

在周清面前，汤玟的年龄能够满二十八减十八。

周清闻到她清新的味道，松了一口气，调侃道。

“还好，不用我帮你洗澡。”

汤玟：……

“周清！！！”

她只是生病稍微不收拾而已，但也没有脏到不洗澡的地步好吗？！

周清见她还有生气的力气，一直紧绷的表情这才松了一些。这才俯下身抱了抱汤玟。

“我去给你做饭。”

汤玟瞬间就撅起了嘴角。

“呜呜呜，还是宝宝你对我最好。”

周清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想起她没洗头，手又硬生生地停止半空中。周清看过去，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个动作。

电光闪石间，周清突然明了。

是因为裴执在抱着她的时候经常会做这个动作，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不是做这样动作的人，竟然也会在潜移默化中被影响。

周清抿了抿唇，将手放了下去。

煲汤需要时间，周清先是简单收拾了下屋子，而后将浴室里的暖气打开，然后给汤玟洗头。

汤玟原本还在跟周清说着这种有趣的事情，甚至笑到整个人都在发抖，周清生怕把泡沫弄到她眼睛里，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你我之间确定你是姐姐我是妹妹吗？”

汤玟却只是笑。

只不过，笑着笑着，眼角竟然流出泪来。

周清心里一惊，连忙洗干净手将她的泪水抹去。

“不是吧，我没弄到你眼睛里啊。”

周清故意用打趣的语气。

汤玟又爆笑出来，自己抹着眼角，只是眼泪越抹越多，到最后干脆自暴自弃。

大声哭了起来。

周清很少见汤玟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慌乱，她去牵着她的手，轻声问。

“这是怎么了？工作太累了吗？”

汤玟哭得抽泣。

“嗯。”

“太累了。”

这世界就是个烂透了的世界，平民在这里卷生卷死，干着最烂最累的活，拿着最小的回报，甚至期待好久的晋升也能够一瞬间成为泡沫。

周清这才记起她这段时间需要述职。

“结果不太好吗？”

“嗯。”

周清轻轻摸着她的眼角。

“那就哭吧。”

汤玟大哭了一场，周清怕她着凉，便边给她洗边安慰她，吹头发的时候，汤玟哭得更加大声。

因为有吹风筒的声音，她可以哭得肆无忌惮。

只不过头发一吹干，她立马就收了声，转身抱住周清。

“还好有你。”

周清回抱住。

“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好吗？不要什么都压在心里，这次若不是我没有听出你感冒，你就是不是打算不跟我说？”

一个人扛着生病。

一个人扛着职场上的失意和不公平。

汤玟细声说道。

“你最近压力也很大啊。”

她又怎么舍得呢？

周清伸手狠狠地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我的压力跟你分享了，你不分享你的压力，是不是瞧不上我？”

汤玟连忙用脑袋蹭了蹭周清。

“没呢，你能不能别对一个病人这么凶？”

周清叹了口气。

“学会依靠我好吗？我长大了，汤汤姐。”

两人从卫生间出去，周清继续在厨房忙碌，汤玟就拿着电脑在沙发上开始加班。

这就是当代牛马的困境，受到委屈了，哭完了还得要继续干。

周清将四菜一汤都端了出来，汤玟又开始在打电话。周清无奈，只能够将碗筷递过去。

汤玟就这样一边马虎地吃饭，一边打电话。

吃到一半，人突然站了起来。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周清眉头瞬间皱紧。

“怎么了？”

汤玟挂断电话，又喝了一口汤顺了下食道，而后抱歉地看着周清。

“宝宝，对不起，我那边线人有动向了，我得立马赶过去。”

周清却不太认可。

“你还发着烧。”

“就一点点呢，我吃了药没事的。就是可惜了这一大桌子菜。”

说完，汤玟没有什么形象地拿起筷子夹了好几口。

周清也没了吃饭的兴致，她站了起来。

“我跟你一块去。”

汤玟瞪大眼睛，被嘴里的饭呛到，开始疯狂咳嗽。

周清担忧地给她拍着背。

“你还发着烧，吃了药很容易犯困，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不放心。要么你就留在家里，要么你就让我跟着一块去。”

汤玟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看着她。

周清毫不逃避。

“我也不会打扰你工作。”

汤玟突然笑了出来，伸手去捏周清的脸。

“好好好，你跟我一块去，别板着一张脸嘛。”

汤玟很是利落地换了一身黑色衣服，又让周清也跟着换上，最后递了一个口罩。

周清眉头紧锁。

“你这是…要去做‘间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