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在空中旋转，“还愣着干嘛？快用你的灵力催动我啊！”镜玄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焦急，“这血煞之气与我本体的禁制相冲，要么你死，要么赶紧想办法认主！”

    认主？陆然瞬间反应过来。之前在介质空间内，这小玄玄一直都是抗拒臣服，只到最后离开那片空间时才告诉了我认主之法。以一滴心头血滴在铜镜上便可以完成认主。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陆然赶紧以指尖摁住心口，逼出一滴心头血，手腕一抬，一滴血向铜镜飞去。

    “精血为引，缔结契约。”

    心头血渗入镜身的刹那，银光暴涨，镜玄的身影从镜中跃出，还是那个小道童模样，只是脸上的稚气稍稍褪去了一些，眉眼间竟带着清霄观的仙风道骨。

    “给我，散！”镜玄抬起双手一挥，一面比其本体大出十倍的镜面出现在身前，镜面射出万千道银线，所过之处，那些煞气利爪还有阴物鬼魅如冰雪消融，那些骸骨怨气发出凄厉惨叫，竟然被银线缠绕成了光点，全部汇入了镜面。

    历无咎大惊失色，还有他那些手下也一个个惊掉了下巴……“这……这明显不是这方世界的力量，你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厉害的仙兵！”

    “聒噪。”镜玄眼神冰冷，指尖指向历无咎，“你豢养的这些煞气阴物跟血影宗的比起来，简直就是蝼蚁。连扫地都不配。”

    “小玄玄，毁了那杆血幡！”

    银线如剑，瞬间洞穿了历无咎插在地上的血幡。血幡在被撕成碎片的刹那，黑风山的震颤骤然停止，地底的煞气似乎也失去了源头，开始迅速消散。历无咎倒地喷出一口黑血，难以置信的看着陆然：“你……你竟然能让器灵认主……”

    陆然没有理会他，只是望向镜玄。人性模样的镜玄周身银光流转，正在将残余的煞气吸入镜面。黑风岭的雾气在逐渐变得清澈，终于露出了郁郁葱葱的草木。如果不是邪修盘踞，这本就是一处林秀的三林。

    “咳咳，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镜玄转过身去，脸颊微红，“我只是见不得邪修作恶罢了。现在虽然认了你为住，但是等我找到了去往上界之法，随时会走。而且灵汐仙子也会帮我解除你我之间的契约。”

    陆然笑了，抬手接住又变成了铜镜的镜玄，将其揣会怀里：“行吧，暂时的也行。”他看向瘫在地上绵软无力的历无咎，龙纹剑抵住对方的咽喉，“说吧，是谁传你的秘法豢养阴物提取煞气？”

    历无咎眼神闪烁然后露出坚定，刚要开口，突然面露痛苦，七窍渗出黑血，看起来就像自觉了气息。

    陆然皱眉检查，发现历无咎的丹田处竟有一个微小的血洞，像是被某种秘术灭了口。

    “应该是蚀月宗的手法。”镜玄通过心湖对陆然传声道，“在我‘影’的记忆里见过，他们最擅长用‘血咒’来控制手下，一但暴露生死就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蚀月宗？陆然心中一凛。看来这界内的水比自己想象的要更深些。

    镜内的煞气还没有散尽，要不是自己修为跌的厉害，这些蝼蚁举手投足便可杀。方才在黑风岭强行认主时那些被煞气撕裂的记忆碎片又涌了上来，像卡在齿轮里的沙砾，硌得他灵体都有些发疼。

    镜玄此时正在陆然的储物袋里躺着，他想起自己刚变成“影”的时候……

    那时刚落如界内时，镜身上还带着清霄观里的仙气。可是灵气消散的太厉害了，碎星渊内的煞气又像毒疼一样，缠上来就不肯松，他只能躲在裂缝拼尽最后一丝灵气抵抗煞气。

    他听着外面守界者与月蚀宗之间的拼杀嘶吼，第一次明白“恨”是什么滋味，他开始恨抛弃自己的灵汐仙子、恨这些为了心中大义而乱杀无辜的伪君子……

    直到后来，一个叫厉苍的小修士将自己捡了起来。那是一个背着血色葫芦的小修士，眼睛亮的想淬了毒的星星。

    厉苍发现自己是高阶仙兵并且已经化出器灵，所以他不断以煞气喂养自己，还将黑白混淆，让自己站在了邪恶的一边。想到这里，镜玄在陆然怀里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

    “你想让我做什么？”镜玄的声音那时还带着清霄观的温润，只是尾音已染了煞气。

    “很简单，”厉苍抛来半块沾着血的玉佩，是守界者的信物，“我要你帮我盯着长公主。还有玄真观里的秘密，我通通要知晓……”

    后来他才知道，那玉佩是厉苍从死在碎星渊的守界者身上扒下来的。而那个黑影，总在月圆夜出现在蚀月宗的祭坛上，教厉苍画一种古怪的阵图，阵眼要用皇族的血。

    至今他也不知道哪个黑影是何方势力。先前他已经跟陆然复盘过棋局，那黑影人他没有找到答案，所以也并为跟陆然提起此事。

    镜玄就这样以内界探查不到的力量，潜伏在守界者有关的人身边，密切观察他们的动作，将画面传给厉苍。

    他又想起自己帮厉苍做过的许多坏事……一天碎星渊的煞气红得像烧起来，镜玄躲在暗处，看见长公主的血顺着聚灵鼎的纹路流，把那些星纹染成金红色。她最后望向裂缝的方向，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个老朋友。镜玄突然觉得镜面疼得厉害，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跟着那道身影一起碎了……

    “喂，你发什么呆？”陆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点含糊的笑意，“刚才收拾历无咎的时候，你那招挺帅啊，用的什么功法？可以教我吗？”

    镜玄猛地回神，发现镜面不知何时蒙上了层水汽。他赶紧擦了擦，凶巴巴地回了句：“教不了！”

    他忽然又想起灵汐仙子说过的话

    “镜面映万物，也映本心。你恨的不是界域，是那些藏在光里的脏东西。”

    “镜面映万物，也映本心。你恨的不是界域，是那些藏在光里的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