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聿转过身，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江稚鱼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是纯粹的欢喜，和对他伤疤好转的兴奋。

他心里忽然翻腾起复杂的滋味。

像是一阵热流，从枯萎的心脏中涌出新鲜的血液。

裴延聿从未如此真切的意识到，自己是活着的。

“稚鱼……”

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无比的认真。

他握住她沾着药膏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指节，像是在确认这份惊喜是真的：“这药膏……做起来需要多少银子？用的药材，好找吗？”

江稚鱼被他看得有点羞涩，但更多还是想分享的雀跃：

“用的都是些普通药材，主料是田七、积雪草、珍珠粉，还有些活血化瘀、生肌养肤的常见草药，像当归、白芷、蜂蜜什么的，药铺里都能买到，不贵！”

“熬起来也不算太费事。我算过，一小盒的本钱，大概……只有宫里那些御用祛疤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好的，这是修改润色后的段落，贴合网络文学风格，简化了语句，保持了原有情节和字数：

“十分之一都不到？”

裴延聿瞳孔猛地一缩，心里的震惊像块大石头砸进深水，激起层层浪，最终化为汹涌的暗流。他握着江稚鱼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腹下是她微凉的皮肤和药膏的清苦香。

“好！好一个‘玉肌生肌膏’！”裴延聿眼中精光暴涨，那是看到稀世珍宝被打磨出来的狂喜，“价比黄金的贡药，只能锁在皇宫里，便宜几个人。夫人这一小盒膏药，却能像春风化雨，惠及万千百姓！让那些因为穷只能忍着疤痛的兵卒、工匠、农夫，甚至普通女人孩子，都有了抚平旧疤、找回体面的希望！这才是真正的仁心仁术，利国利民！”

他猛地起身，在书房里踱了两步，玄色的衣袍在烛光下划出利落的弧线，再转身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眼底的光芒更亮了。

“稚鱼，这东西虽好，却不能由相府直接出面卖。”裴延聿声音压低，带着洞悉世事的沉稳，“树大招风。尤其现在朝堂局势微妙，盯着我们的人不少。要是相府推出这种惠及万民的东西，功劳太大，怕招来不必要的猜忌，反而坏事。”

他走到江稚鱼身边，俯身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夫人信我吗？”

江稚鱼被他郑重的态度感染，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信你。”

“那就听我的。”裴延聿眼中精光微闪，运筹帷幄道。

“你暗中挑一家根基深、口碑好、掌柜老实可靠的老字号药铺合作。由他们出面卖这膏，相府藏在后面，只给药方并盯着品质，利润按谈好的比例分。”

“如此，既能惠及百姓，又能让相府避开风头，还能给夫人攒一份稳妥的私房钱。夫人觉得如何？”

江稚鱼眼睛一亮，瞬间懂了丈夫的深意。

这既能最大程度推广药膏，造福百姓，避免皇室那边眼线，也能减少从商对相府的负面影响。

最重要的是，还能赚钱。

一箭三雕。

江稚鱼万分佩服地看着裴延聿：“还是你想得周全，我立刻去办。”

她说完便起身，迅速配合裴延聿的暗卫，暗中考察了京城几家百年老药铺的底子。

最后，选中了一家口碑极好，但因为大夫太务实，而一直挣不到什么钱的“仁济堂”。

老掌柜姓孙，六十多岁，为人方正，祖上三代行医卖药，在京城医行里名声很好。

一场低调的密谈，在仁济堂别院进行。

孙掌柜起初面对这位蒙着面纱、气度不凡的年轻夫人还有些忐忑。

可当江稚鱼拿出“玉肌生肌膏”并详细说明效果、成本和合作的诚意后，这位见多识广的老掌柜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激动光芒！

“夫人……此话当真？这膏……真能淡老疤？成本真这么低？”

孙掌柜捧着那小瓷盒，像捧着无价之宝，手指都在抖。他干这行几十年，太清楚那些被疤痕折磨的人的痛苦和无助，更清楚宫里的御药有多天价！

“孙掌柜可以亲自试试。”

江稚鱼声音温和却充满自信。

“方子在这，药材都是常见的，仁济堂可以自己配了试。我只要两成利，剩下八成全归贵号。”

“只有一条，必须保证药材品质，不能掺假，定价要公道，让普通百姓也买得起。”

孙掌柜仔细验看了药方，又亲自闻了、摸了药膏，浑浊的老眼越来越亮。

他猛地起身，对着江稚鱼深深一揖：“夫人高义！这是活人无数、积大德的大善举！”

“老朽替那些受苦的百姓，谢过夫人！夫人放心，仁济堂百年招牌在这儿！绝不负夫人所托！定价绝对公道！品质要出问题，老朽提头来见！”

双方一拍即合，签了秘密契约。

很快，“仁济堂”的柜台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种叫“仁济玉肌膏”的新药。

小小的青瓷盒包装朴素，旁边贴着简单说明：祛疤生肌，淡化老疤，价廉物美。

开始，老百姓看到这新奇药膏和“祛疤”的功效，大多抱着怀疑态度。

毕竟疤难消是常识，宫里的御药都贵上天，这小药铺的东西能行？

“真的假的？抹抹就能消疤？听着像骗子……”

“仁济堂是老字号了，应该不会骗人吧？”

“价格倒是不贵，比跌打膏贵不了多少……要不……买一小盒试试？”

“给我娘买一盒试试？她手上那道烫伤疤好些年了……”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些被老疤困扰、或是心疼家人的，成了第一批尝鲜的人。

几天后，仁济堂门口炸了锅！

“神了！真神了！”

一个胳膊上有道长长刀疤的汉子激动地撸起袖子。

“大家看！这才抹了三天！这疤颜色就淡了好多！摸着也不那么硬了！仁济堂！好样的！”

“我闺女脸上小时候磕破留的小疤，抹了这膏，淡得快看不见了！”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喜极而泣。

“我娘手上的烫伤疤也淡了很多！她每日喜悦得很，仁济堂真是活菩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