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陈圆圆这边，降价带来的那点人气就像回光返照。很快，精明的老百姓就发现了问题。

陈家的香皂是便宜了，但那股浓得刺鼻的香味，跟相府那清雅持久的留香膏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宣纸是降价了，但质量好像也跟着降了，远不如“松烟墨玉纸”好用。

更重要的是，大家心里都明白——陈圆圆前脚刚疯狂涨价割韭菜，后脚又这么不计成本地降价，谁知道是不是偷工减料了？

又有谁知道这降价能撑几天？会不会买回去一堆破烂？

信任这东西，一旦垮了，再想立起来比登天还难。

陈圆圆的店铺再次跌入冰窟窿。降价不但没挤垮对手，反而加速了她自己资金链的崩盘。

每天开门就是大把亏钱，卖出去的货，连成本的一成都收不回来！更要命的是，铺面租金、伙计工钱、仓库保管费……样样都得花钱。

眼看着账上的银子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哗哗流走，陈圆圆终于感到了灭顶的恐惧。她再也撑不住这自杀式降价，只能咬着牙，再次下令把价格涨回原来的位置，甚至比最开始没涨价时还略高一点，想尽量少亏点。

然而，这一涨，彻底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民怨！

“又涨？！这陈郡主是拿我们当猴耍吗？”

“一会儿天价一会儿贱卖，现在又涨回去？真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黑心！太黑心了！这么变来变去的商家，谁还敢买她的东西？”

“就是！还是相府夫人厚道，东西好，价格稳！以后只认‘云裳阁’和‘清雅集’了！”

“凝香坊”和“玉版轩”彻底成了京城的笑话和老百姓唾弃的对象。门庭冷落车马稀，过去的排场全没了。

陈圆圆不但没从这场商战里回血，反而赔得底裤都快没了，连给铺子伙计发工钱都快拿不出了！她只能动用自己的私房钱，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面子，心却在滴血。

“江稚鱼……江稚鱼！”陈圆圆在自己闺房里，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双眼赤红，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充满了刻骨的恨意，“都是你！是你设的局！是你害我！你等着！我陈圆圆跟你没完！不报这个仇，我誓不为人！”

相府。

书房里飘着淡淡的墨香和药草的清苦味儿。

江稚鱼正埋头捣鼓着一个小巧的白玉钵盂。钵盂里是一些墨绿色、散发奇异清香的粘稠膏体。

她全神贯注，额角冒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分量，把最后几滴琥珀色的花露滴进去，用一根玉簪细细搅匀。

香味顿时变得清冽几分，回味悠长，却又不刺鼻。

“好了。”

江稚鱼看着钵盂里那泛着温润光泽的墨绿膏体，眸光亮如星辰，她小心地把膏体刮进一个准备好的精致小瓷盒里。

这是她查古籍，又虚心请教府里的老大夫，结合自己调香膏的经验，折腾了无数次才弄出来的“玉肌生肌膏”。

据古籍和老大夫说，此物对淡化陈年老疤效果不错。她迫不及待想试试效果。

捧着这盒来之不易的药膏，江稚鱼像捧着宝贝，脚步轻快地走向裴延聿的书房。

她知道裴延聿手下能人多，肯定有身上带旧伤的，正好请夫君帮忙找个愿意试药的人。

推开书房门，裴延聿正坐在窗边的紫檀木书案后批公文。夕阳的金光透过窗格子，给他俊美的侧脸镀了层柔和的光晕，长睫低垂，神情专注。

“延聿！”

江稚鱼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雀跃，快步走到他面前，献宝似的捧起小瓷盒，“你看，我做的‘玉肌生肌膏’！老大夫说，对老疤可能管用，你帮我找个身上有旧疤的人试试？”

裴延聿闻言，从公文上抬起头，目光落在妻子兴奋得微红的脸颊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上。

他放下笔，没看那瓷盒，反而伸手。

修长的手指捏了捏江稚鱼的脸颊，凤眼微眯，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哦？夫人这么关心别人身上的疤？还要亲自……上手抹药？”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尾音上扬，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江稚鱼一愣，随即明白他话里的调侃，脸颊顿时飞红，嗔道：“你胡说什么！我是为了试药效！正事！”

“正事？”裴延聿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慢慢逼近江稚鱼，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

“试药效，何必找别人？为夫身上……就有好几处绝佳之处。”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慢悠悠地开始解自己外袍的盘扣。

“你……你干嘛！”江稚鱼被他突然的动作和灼热的目光看得心慌，下意识后退一步，手里的瓷盒差点掉了。

“自荐枕席……不，不对，是自荐其‘疤’，供夫人试药效啊。”

裴延聿动作优雅却不容拒绝，玄色外袍已经解开，露出里面的月白中衣。他眼神幽深，带着蛊惑的笑。

“怎么？夫人嫌我不够格？还是……不敢看？”

裴延聿人前温润如玉，一和江稚鱼到这种时候，就变得主动无比。

说话间，他已经挑开了中衣的系带，衣襟微敞，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他转过身，背对着江稚鱼，声音低沉带笑：“夫人，请吧？”

江稚鱼的脸颊已经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心跳得咚咚响。

虽然是夫妻，但这样坦诚相对，尤其还是他主动撩拨，依旧让她羞得要命。她本想说不用，可目光一触及他宽阔的后背，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其实没想过主动给人试药的。

但裴延聿将她架在这，便是百般难辩。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挺拔的肩背线条，蜜色的肌肤紧实有力。然而，就在这完美的肌理上，赫然横着几道狰狞的、颜色变浅却依旧刺眼的旧疤！

最长的一道，从左肩胛骨斜着划到右后腰，像条丑陋的蜈蚣，趴在原本光洁的皮肤上。

其他几道短些的疤痕也纵横交错，虽然年代久远，但那深深的痕迹，无声诉说着当年皮开肉绽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