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打算和你为敌。”

“既然你认得那孩子身上的东西——那你也该知道，他不是你们能掌控的种核了。”

“我们救了他，他现在归我们管。”

“你们要谈，咱们就谈。”

“你想换什么，那就说出你的条件。”

“谈？”赎罪者面具下传来一阵模糊的、像是藤叶摩擦的轻笑。

“背叛神明者，没有资格谈。”

“我们不是神明的子民。”林妙冷声回击。

“你说他是地血种，可他却自己拼死挣脱你们的掌控，这难道不代表他已经拒绝了所谓的新地神？”

“还是你们连选择的权力都要剥夺？”

空气沉了三秒。

远处的藤骨犬静伏地面，似乎随时准备扑杀。

而那名赎罪者，却迟迟未动，只是站在那里，像在听——

不，是在感知。

林妙忽然察觉，藤鞭并没有直接卷来攻击任何人，而是在众人周围飘动，像是分辨气息。

“她在感应我们。”林妙低声。

“感应什么？”尼浅不解。

“情绪。”林妙目光微凝，“她的藤脉，好像能判断我们是不是在撒谎，是不是害怕。”

“你是说她能感应我们的——内心想法？”晨安不信，“这是哪门子异能？”

话音未落，望北忽然动了下脚。

他手里握着的急救液微微一颤，手心发热——

原来是他体内残留的一丝湿系波动不稳，无意间释放了一点点“潮润因子”。

可就是那一瞬。

藤鞭陡然止住，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弧，最终指向望北。

“……他。”赎罪者声音变了，听起来竟有些惊喜，“他身上……也有种性。”

“什么？”望北一脸懵，“我干嘛了？”

林妙脸色一变：“撤回来！”

尼浅已经拉起火脉准备第二波反击，但赎罪者却出人意料地——挥手。

三十余名信徒，在无声的指令中，齐刷刷后撤五米。

藤骨犬也后退，匍匐卧地。

“他身上的异能波动……不纯。”赎罪者微微歪头，“但能引动根识共鸣。”

“他是未觉醒的副系种核——地神之血的散落裂片。”

“你们竟然想带着两个种核，离开净区。”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打开，露出一截包裹着藤鞭的小型结晶体：“我用这个——交换他们两个。”

林妙目光如刀：“这是什么？”

“地神脉络的源解分子。”赎罪者低声道，“服用可修复任意等级自然异能裂损。”

“你那个同伴的调和核快塌了吧？这个可以救他。”

空气凝滞。

王俊喃喃：“她在逼我们做出选择。”

沈启看着她，眼神从未像现在这样沉。

——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女人，明明手下有藤骨，有信徒，有感知型异能，却没有一开始就杀过来。

她太冷静了。

“交换？”林妙开口，“你放我们离开，我们留下这两个？”

赎罪者点头：“你们选一个，带走一个，另一个归还地神。”

“你们应该庆幸，现在能活着离开这片废地，已经算是神明仁慈了。”

“如果拒绝——”她顿了一下，藤鞭缓缓升空，“那就全归藤土。”

林妙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回头，看向沈启：“你怎么选？”

而沈启站在那片焦土废墟中央，背上的少年体温已低得惊人。

他的呼吸若有若无，犹如一截即将熄灭的烛芯。

风从断墙缝隙中吹过，带来焦枯藤蔓的腐气。

沈启缓缓开口：“你说这是神明的意志？”

赎罪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头，那面具下的裂痕似乎更深了一分。

“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每天拼了命地活着，你告诉我，这些努力都是对神明的亵渎？”

沈启语气低沉，水脉在他指间缓缓涌出。

“我不认你们的神，也不认你的命令。”

“我们救了这个孩子，就得活着带他出去，这就是我们的选择。”

“想让我们交出他？”他抬起头，目光森冷如霜，“那便来试试。”

赎罪者却忽然低声笑了。

那笑声如根须穿透土地，又像枯木在骨缝间颤鸣。

“你以为，你真的有选择？”她一字一顿。

“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

“交出地血种，用作祭种——你们便能带着另一个，离开这片净化战区。”

“否则——”她手指轻抬，空气中瞬间浮现出藤蔓构筑的阵纹。

“你们走不出环山一步。”

“从今往后，信徒将昼夜不息，追逐你们每一个落脚之地，直到你们耗尽、溃散、死于无根之地。”

话音落下，数十信徒像是接收到了指令一样，身上的藤纹同时亮起。

尼浅骂了一句：“这就是所谓神的慈悲？靠着烧尸养藤，还敢说净化？”

林妙站出来，挡在沈启身前，声音沉冷：“我们可以谈条件。”

赎罪者面具微倾，似乎在看她。

林妙一字一句：“你说他是祭种——你们所谓净化神明的媒介。”

“可他体内的孢子母核已经濒临枯死。”

“你带走的，只会是一具空壳。”

“你想要地神的回响，那你得保证他活着。”

赎罪者静了数秒。

“所以？”她的声音如霜刀划面，“你想拖时间？”

“不。”林妙冷静道，“你们不是还在找第二个种性波动者吗？”

“望北。”

她忽然转身看向望北，声音已经压不住怒意：“你乱放异能，现在被人抓着脉象了。”

望北一脸委屈：“我就……就释放了一点水汽！还不是手滑！”

“闭嘴。”林妙冷声。

然后看向赎罪者：“我们也不是神的子民，不信你的教，也不认你口中的根域律令。”

“但我们不傻。”

“你这枚结晶体确实有价值。我们可以谈。”

“但绝不是以什么交换两个生命为代价。”

“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赎罪者声音终于锋利起来，藤鞭高高扬起。

“那从这刻一开始就是新地神明对你们的审判了！”

“你们从废地中窃走地脉之子，如今还敢妄图走出净域？”

“我要的，不是谈判。”

“是供奉！”

轰——！

她手中藤鞭猛然落下，一道藤刺破空飞出，直奔望北！

“闪开！”沈启怒吼着横挡在他面前！

藤刺与水波激撞，爆出剧烈的震荡波，将两侧废墟瞬间撕开一道口子！

“她出手了！”晨安暴喝，“都准备！”

雷脉一闪，电光劈出！

尼浅燃起火焰，直扫左翼信徒！

“拉开防线！”沈启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