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斌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几步冲到张晋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晋哥！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那个能比我们现在所有生意加起来，还要大一百倍的东西？”

他现在信了。

不是半信半疑，是彻彻底底，毫无保留地信了。

这东西只要一推向市场，什么录像机、录像厅、录像带租赁店，全都要被碾得粉碎！

张晋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静，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转过身，径直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旁，拿起了电话。

他没有选择庆祝，甚至没有多看那台原型机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阶段性的道具。

他拨通了那个需要加拨国际区号的长途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用流利的英语对着话筒讲了起来，声音冷静而清晰。

电话那头，杨斌和王倩站在原地，再次面面相觑。

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

但他们能感觉到，那台刚刚让他们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原型机，在张晋的整个计划里，似乎仅仅是一个开始，一个微不足道的起点。

姜万孟也从成功的喜悦中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张晋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以为自己和团队呕心沥血，创造了一个划时代的产品。

可是在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眼里，产品本身，似乎远没有那些他听不懂的，所谓的“专利壁垒”来得重要。

挂断了这个跨洋电话，张晋没有片刻停歇，又立刻拨了另一个市内号码，是公司合作的国内法务团队。

“通知下去，所有参与VCD项目的核心技术人员，立刻签署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和竞业禁止协议，条款要严，补偿要给足。”

“另外，马上着手准备商标注册，名字就叫‘新锐’，新锐VCD。”

一道道清晰的指令，从他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

办公室里原本有些亢奋的气氛，被一种无形的、紧张而肃杀的感觉所取代。

直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张晋才放下电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走到办公室的窗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楼下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第一批核心技术的专利申请文件，将在未来的二十四小时内，以最快的速度，递交到全球各个主要工业国的专利局。

万里长征，终于迈出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他心里很清楚，这道用海量金钱和前世记忆筑起的城墙，目前还只是画在图纸上的虚线。

真正的市场风暴，还在遥远的天边，慢慢酝酿着。

一个月后，秋意渐浓。

张晋办公室里的那台传真机，突然发出尖锐的声响，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一份份带着国际邮戳的文件，从机器里缓缓吐出，纸张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和各国文字，印着鲜红的官方戳印。

姜万孟正好进来汇报技术优化的进展，他看着那些文件，脚步顿住了。

张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是美国专利商标局发来的授权通知书。

他一张张翻过去，德国、日本、英国……

核心技术的专利申请，在砸下重金并借助专业国际团队的运作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陆续获批。

“老姜，坐。”张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姜万孟坐下，身体有些僵硬，他猜到了这些文件是什么。

“这些……”

“专利授权书。”张晋把文件放到茶几上，推了过去。“我们那台VCD，现在是全世界独一份的合法产品。”

姜万孟拿起一份，上面的文字他看不懂，但那枚钢印的分量，他却能感觉到。

他摩挲着纸张，心里那股复杂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张总，我还是不太明白。我们的产品明明比别人好，为什么还要在这些……纸上花这么多钱和精力？”

在他看来，技术才是根本。

只要产品领先，就不怕竞争。

张晋没有直接回答，他换了个问法。

“老姜，你盖过房子吗？”

姜万孟一愣，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就是盖了一栋全世界最漂亮的房子。但房产证不在我们手里。”张晋点了点桌上的文件。“现在，这些就是房产证。有了它们，这栋房子才是我们的。别人想进来参观，得买票。想模仿着盖一栋，就是侵权，我们可以告到他倾家荡产。”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讲。

“如果没有这些，那我们的房子盖得再好，也只是一个谁都能闯进来的公园。很快，周围就会冒出无数个一模一样的房子，他们不用设计图，不用打地基，直接抄我们的，成本比我们低得多。到那时候，我们怎么跟他们争？”

姜万孟沉默了。

他脑子里浮现出无数个小作坊仿制他们VCD的画面，价格战打得血流成河，最后原创者被活活拖死。

这种事，在电子行业太常见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半晌才开口：“我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张晋那超越产品的布局。

这不是一道墙，这是一条用法律和金钱挖出来的护城河。

送走茅塞顿开的姜万孟，张晋把杨斌和王倩叫进了办公室。

“斌子，小霸王那边怎么样了？”

一提到自己的地盘，杨斌立刻来了精神。

“晋哥，绝了！暑期档过后，销量不光没掉，还又往上冲了一截。现在全国，谁不知道我们新锐电子的小霸王学习机？那些跟风的，连我们的车尾灯都看不着！”

他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

张晋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倩姐，你呢？跟着斌子跑了这么久市场，有什么想法？”

王倩比几个月前沉稳了许多，闻言，她整理了一下思路。

“小霸王的成功，除了产品本身，更重要的是我们建立的渠道和品牌效应。但这种模式，可能不完全适用于我们的新产品。”

“哦？说说看。”张晋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学习机面对的是家长和孩子，而VCD……面对的是整个家庭。它的价值，不是学习，是娱乐，是生活方式的改变。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品牌，一个全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