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很硬，也很凉，寒意透过衣服传了上来。

两人就这样躺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晋忍不住轻呼：“雨菲……”

“别说话！”

可是几秒钟之后，张晋还是忍不住开口：“雨菲……”

“我让你别说话！”

等到张晋再次开口的时候，杨雨菲直接起身往里屋走去。

杨雨菲从里面关上了门，张晋也不好暴力进去。

张晋就在外面待了三个小时，玩游戏也玩不到心上。

等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杨雨菲才从里屋出来，离开了店铺。

张晋上前搭话，可是杨雨菲根本没有搭理张晋，就这样用纱巾遮着脸，离开了新锐。

清晨的阳光穿过玻璃门，在新锐商店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王倩推门进来。

店里还没有开灯，有些昏暗。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混乱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酒味和什么别的东西。

她和张晋还在冷战。

但工作是工作。

她还是过来帮忙看店。

只是她没看张晋，也不准备主动和张晋说话。

她径直走向熟悉的货架。

张晋坐在柜台后面，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听到门响才转过身。

他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眼下有些青黑，嘴唇似乎也有些异样，微微肿着，颜色不太对。

他看见了她。

几乎是立刻站起身。

“倩倩。”

他声音有些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王倩没应声，目光落在旁边的货架上，开始动手整理上面摆放的【BB机】盒子。

手指拂过冰凉的塑料包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张晋慢慢走过去，在她身后站定。

他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拒绝沟通的姿态。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有些沉重。

“之前…”他喉结动了动，似乎在斟酌言辞。“是我不好。我不该不不征求你的意见。让你担心了。”

王倩整理盒子的手顿了一下，幅度很小。

她没有立刻回头。

过了一两秒，她才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张晋。

眼睛里还有些未消退的红肿，显然昨晚也没睡好。

她就那样看着他，不说话，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残留的委屈。

张晋迎着她的目光，心里一阵发虚，昨晚混乱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

杨雨菲的眼泪，她的吻，还有那带着血腥味的撕咬。

他下意识地抿了抿自己还有些刺痛的嘴唇。

“以后不会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放得更轻。“我保证。”

这几句带着歉意的软话，终于让王倩紧绷的神经松动了些许。

心里的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慢慢泄掉大半。

她移开视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知道说好听的。”

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

张晋心里松了口气。他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王倩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推开。

犹豫片刻，她还是顺势靠在了张晋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口。

熟悉的体温让她紧绷的情绪逐渐缓和。

店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

杨斌探头探脑地伸了进来，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

“哟，大清早的就撒狗粮？”

他目光在紧挨着的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他故意拔高了声音。

“要不我先出去溜达一圈，等你们温存完了再进来？”

王倩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赶紧从张晋怀里退出来，还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张晋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扭头瞪了杨斌一眼。

“赶紧进来干活，少贫嘴。”

杨斌嘿嘿笑着走进来，顺手把门带上。

“收到，老板。”他走到柜台边，目光不经意扫过张晋的脸，在张晋嘴唇上停顿了一瞬，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但没多问。”今天有什么指示？”

张晋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先把昨天到的货清点一下。”

上午的时光在忙碌中过得很快。

店里的生意比预想的要好，咨询购买BB机的电话铃声，顾客上门询问讲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将之前那点暧昧和尴尬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三个人忙得脚不沾地，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突然，店门被猛地推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国字脸，表情十分严肃，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店内。

“谁是负责人？”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晋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了上去。“我是。”

“我们是工商管理局的。”中年男人亮出工作证，上面的红章清晰可见。

“接到群众举报。”他的目光落在张晋脸上。“你们新锐商店涉嫌销售假冒伪劣游戏机。”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店里瞬间安静下来。

王倩手里的【BB机】盒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杨斌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王倩声音发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可能！”杨斌立刻反驳，“我们的【小霸王】都是正规渠道进货，有发票的！”

中年男人没搭理杨斌的辩解，视线依然锁定张晋。

“举报不止一起。”他语气平稳，却带着压力。“有消费者反映，从你们这里买的游戏机，玩了几天就出现花屏、死机。还有一台，在使用过程中发生漏电，把人给电伤了。”

中年男人公事公办：“根据规定，现在要求你们立刻暂停营业，封存相关商品，配合我们调查。”

王倩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身体微微晃动。

杨斌也彻底慌了神，上前一步。“同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们卖出去的游戏机，顾客反馈都挺好的啊，怎么会……”

张晋抬手，示意杨斌稍安勿躁，他自己相对还算镇定。

他看向那个中年男人，目光平静。

“请问，有具体的证据吗？比如，证明那些出问题的游戏机，确实是我们店里销售出去的凭证。”

中年男人点点头，似乎对张晋的冷静有些意外。

旁边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立刻递过来几张复印件。

是几张手写的购物小票存根复印件。

上面模糊地记录着日期，商品名称写着“游戏机”，还有顾客留下的简单登记信息，姓名和联系方式。

张晋接过来，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日期。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这些日期，都在他们正式拿到【小霸王】代理权之前。

那个时候，他们确实是从王崇喜那里进过几批仿冒其他品牌的盗版游戏机。

那批货的质量……张晋心里一直没底，当时还反复叮嘱顾客使用时注意安全。

难道，真是那批便宜货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