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小智拽着往前跑，他的小手冰凉，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力气。

一路上，他兴奋地指着回家路上的梧桐树，说爸爸曾带他在树下捡过叶子，又指着街角的便利店，说妈妈会给他买草莓味的冰激凌。

一刹那，这些细碎的回忆，像被尘封的玻璃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暖的光芒。

我突然想起慧音，从前我们吃完晚饭也会出来在路边散步，两人有说有笑，很是开心。

思绪回笼，我想念那些时光，想要见到慧音的心又强烈了几分。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停在一栋略显陈旧的居民楼前。

小智仰头看着六楼的窗户，眼神中满是期待，指着那扇窗户，欣喜若狂开口道。

“那里就是我家！” 

我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走进楼道，昏暗的光线里，墙壁上斑驳的广告纸随风轻晃，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我没想到曹光一家竟然住在这种地方，看来，他并不像村长口中所说那般是个有钱的投资家。

转眼一想，要是真有钱，也干不出诈骗的事情。

一想到这些，我暗中叹气，收回思绪，将目光重新放在眼前。

上了电梯之后，我已经能感受到小智按捺不住的信息。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突然松开我的手，朝着602室飞奔而去，大声喊道。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他稚嫩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带着欣喜和激动。

我快步跟上，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只见602室的房门虚掩着，屋内一片狼藉，沙发垫散落一地，茶几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许久无人居住。

小智冲进去，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玩具小熊，声音带着哭腔，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家里变成这样了？”

我无法回答他，只能先蹲下身，将他搂进怀里，轻声安抚。

“你别哭，将事情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弄清楚的。”

话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洪警官和柯南匆匆赶来。

柯南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抱着一沓文件，额头上还沁着汗珠，见到我的时候，试图出声，但被我拦下。

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转头看向小智，低声安慰道。

“小智，你去那边玩好不好，我有事情跟这两位哥哥说。”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们肯定会做到，一定帮你找到爸爸妈妈，好吗？”

我摸着小智的脑袋安抚他，他一开始不情愿，但听到我的承诺后，点了点头，抱着手上的小熊去了另一边。

确定他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后，我才让柯南说话。

柯南点了点头，故意压低声音出声道。

“天水，我又查到一些线索，曹光在骗走村民的钱后，不仅转移了大部分资产，还牵扯进了一桩更大的金融诈骗案。”

“他和妻子在事情败露前就已经离婚，妻子带着部分财产消失了，而曹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翻开文件，指着上面的死亡证明书，递给我，脸色紧绷，眼神有一丝恍惚。

“他死于五天前，尸体是在城南的烂尾楼里找到的，死因是服毒自杀。”

“什么？” 

“这么说，小智的父母都……” 

洪警官眉头紧锁，他看向角落里的小智，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小智好像感受到什么，回头看向我们，手足无措，眼神格外迷茫。

我盯着死亡证明书上的日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张边缘。

小智抱着玩具熊蜷缩在角落的身影，与文件里冰冷的死亡记录重叠，形成刺痛双眼的反差。

洪警官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喉结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柯南将文件收回包里时，拉链发出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触碰到小智的目光，我有些于心不忍，他还那么小，就要知道这些真相吗？

看向柯南，冰冷的眼神中同样闪过一丝心疼。

“算了，我们先去找曹光问问具体的情况吧，把小智先带回城隍庙，等了解清楚之后才决定要不要跟他说。”

思绪之后，我出声提议道。

柯南和洪警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异口同声。

将小智送去城隍庙，我让黑爷照顾好他。

一开始黑爷并不想照顾小孩，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只能屈服。

我们三人回到小智家，家里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但可以看出曹光家庭并不富裕，甚至能用艰苦来形容，但能给小智买那么好的玩具，看来他很爱他的孩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做出诈骗的事情？

时至今日，想知道真相，只能从曹光嘴里知道。

思绪落下之际，我猛地抬头看向两人，语气坚定，出声问道。

“我用生死簿找到曹光的魂魄，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没意见，因为除了目前这个办法外，想不出其他办法。

随着煞气注入，簿册自动翻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在空白页面浮现，我快速翻找着曹光的名字，看到他确实已经死了。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生死簿上只记录了曹光是怎么死的，而他的阴魂去哪里了却没有记录，只有四个字：光明工厂。

我将上面的内容跟两人说了一遍，他们眉头紧皱，不明所以。

“不管了，我们先去光明工厂看看，我记得是前段时间刚开的工厂，曹光去那里做什么？”

洪警官陷入沉思，喃喃自语道。

我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不管事情真相怎么样，既然生死簿给了方向，那就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走下去。

“那我们现在就去。”

柯南看向我，得到我的同意后，他出声提议。

洪警官驱车载我们前往光明工厂，位置在远平县北边郊区。

等抵达光明工厂已经是晚上，放眼望去，工厂铁门半掩着，锈迹斑斑的铁栏上缠绕着枯黄的藤蔓，在夜风里簌簌作响。

洪警官的车灯扫过安全生产示范基地的褪色标语，墙皮剥落的宣传画下，暗红污渍蜿蜒如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