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柳闲低喝，战旗一挥！

前有冰沟困阵，后有重军突袭，齐军骑阵腹背受敌，雪岭一时间成了他们冲不出去的死地！

“撤！撤！”齐军主将高喊，已然慌乱！

“还想走？”姜无衣挥枪破敌，回头一吼，“段晨！”

“我在！”段晨黑甲隐于雪间，率锦衣卫斥兵突侧而出，截敌归路！

谷雪渐重，暮风初起，齐军骑阵全线溃退。

楚怀安策马立于岭上，翻身下马，望着满地甲影，语声低沉：“三千骑，就这么打没了。”

“他们以为咱没备着。”柳闲走到他身侧，抬头看了眼天色，“其实连他们在哪儿摔的，我都提前算好了。”

姜云一边收队一边回望谷下雪痕，马上的她转头笑了笑：“你这仗真打得狠，连雪都不放过。”

“兵要胜，雪也得服。”柳闲轻声回她，“不服，也踩它一脚。”

谷风猎猎，旗帜猎响，冰沟之上，兵迹已乱，血与雪，再无分界。

谷风渐止，战阵之后，斥候持令飞驰而至，带来一纸密文：“梁河被封了。”

“封哪段？”柳闲抬手接过，看都没看一眼，先问出了要害。

“西三转口。”白景舟翻开舆图，在江网一隅轻轻一点，“梁军派了两艘铁骨巨舰，横堵梁河主道，要彻底断咱们南北补给。”

“这回是真不要脸了。”赵浔接过情报，皱眉冷声，“那可是咱唯一的水线，码头再多也绕不开那一段。”

“他们怎么把船开进去的？”姜云站在柳闲身侧，眉眼沉冷，“梁河那段水浅，巨舰重压，过不去才对。”

“他们不是开进去的。”柳闲这才展开密文，淡声一语，“是造在那儿的。”

一瞬静默。赵浔倒吸一口凉气：“梁军居然提前两月驻了船坞？”

“提前四月。”段晨将一份京中水司旧账呈上，“建材都是从咱西南转过去的，转账写的是修仓，实则是造船。”

“龙骨在那？”柳闲手指敲了敲案台，眼神一点点落向图中的中段，“如果他们真想卡河，那就不会舍得动龙骨。”

“在船底。”沈戍开口，声音沉稳，“刚好卡在回转曲湾，落潮后正封水心。”

“你打算怎么动？”姜云问他。

“夜潜。”沈戍拱手，“水兵小队三十，趁落潮后半段潜入龙骨底，破其力柱，再诱其沉压。”

“可现在水温逼零，一旦出水，难撑一刻。”赵浔道。

“他不是人。”柳闲慢慢地道，“他是鱼。”

沈戍没说话，只缓缓卷起袖口，露出两道缠绕臂弯的旧创，淡淡一语：“去年东岸溃堤时我也下过，水不比那次冷。”

“那你下。”柳闲将龙骨图一推，“破龙骨的那一刀，不能错。”

夜沉如墨，梁河风急。两艘梁军巨舰静泊河心，火盆沉沉，水兵已入夜巡。

沈戍率三十潜兵自北岸下水，避开火影，溯流而潜。水中刀缚腰侧，身裹水索，浮鳞压身。冰水刺骨入肉，他却眼不带惧，只低低一声：“快潜。”

水下寒潮倒涌，梁舰龙骨沉沉若山。沈戍率先逼近，指节轻弹，三人同步分潜。他翻身穿过力柱间缝，拔出冰刃，对准龙骨最下主桩，“噗”一声轻响——

铁锥入木。三刀一锯，断声不响，却震得指骨生疼。他低喝一声：“再砍两点！”

另两边传来水击之声，六处力柱接连破裂，巨舰龙骨骤然一沉！

“快退！”沈戍一声令下，三十兵影在水下如潮反撤。就在他们浮至水面一瞬，身后忽传“咯哒”巨响！

梁军巨舰压龙骨塌陷，整艘船尾断开，船身倾斜入河，火盆翻入水中，烈焰带水，爆声四起！

“是水兵！”梁军惊呼，却未及反应。天边初光乍现，朝晖未起，水雾之中，大周水军已从北口破冰而出！

“放炮！”赵浔立于前舰高台，拔刀指前！数艘重舰轮次开火，火弹落在梁舰残影之上！

“破河心，收要道！”姜云策马立岸，挥旗而令，大周水军潮水般涌入河中，夺回河心。

“你知道我最烦什么吗？”柳闲立在最高一舰甲板上，眼眸清冷，“就是人家总以为，咱水里没牙。”

梁河要道彻底收复，梁军南北补线被迫断裂，而与此同时，北线又一桩隐患突至。

冰谷，雾锁千山。齐军于谷中布下“六影迷阵”，意欲困死我军斥候，割断前后联络。

“前线两支斥骑，今早未归。”白景舟放下望镜，眉头轻蹙，“谷口雾深，道分六路，他们恐怕进了敌阵。”

“六影阵？”柳闲听完，微微扬眉，淡淡笑了下，“这玩意我小时候玩过。”

“你玩过？”姜云挑眉看他。

“宫里有个老驭星师，给我在殿后设过一场阵。”柳闲半倚在战图前，手指一转，“没别的，就是把九道门反着做，想看我怎么走出去。”

“你走出去了吗？”赵浔好奇问。

“我没走。”柳闲翻了页舆图，“我把门都烧了。”

赵浔一怔：“……你这是解阵？”

“不是。”柳闲淡道，“是烧阵。”

“白景舟。”他抬手唤道，“你星盘呢？”

白景舟从袖中取出折盘，指针已调星位，定在戊寅二刻。

“冰谷东南二段星差最大。”他皱眉分析，“齐军大阵是逆星位布的，出口只能在西偏南，且必须从四刻内绕出。”

“那阵心在哪？”柳闲直接问。

“中段雾最浓处。”白景舟抬手，“地势向下，有风旋，结冰雾。阵心最容易埋兵，也是通路必经。”

“段晨。”柳闲转头，“人你带几个？”

“十二。”段晨身形出现在暗影中，“一夜之内破阵。”

“要活口。”柳闲叮嘱，“我想知道这阵谁布的。”

“若是活的能说话，我就带回来。”段晨答。

夜色未深，冰谷如镜。段晨一行披夜潜入，雾中设灯，皆以极暗色。小队从北绕入，借风判位，沿雾纹逆走。

谷底冰滑，寒风刺骨。阵中忽传异响，一名兵士低语：“侧边有人。”

段晨止步，轻抬手，眸中一亮：“他们在巡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