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风雪如织，柳闲一步步走入雪中，却仿佛踏进当年那片无粮的北岭。

如今，他终于有了把旧账翻清的一日，也终于能让那些吃草的兵，吃上一口热饭。

这场旧案风波，就此封死，而兵道未停，大周未落，旗帜不倒。

帐外风雪如织，柳闲一步步走入雪中，却仿佛踏进当年那片无粮的北岭。

如今，他终于有了把旧账翻清的一日，也终于能让那些吃草的兵，吃上一口热饭。

这场旧案风波，就此封死。而兵道未停，大周未落，旗帜不倒。

铁峡雪未消，北援却止步于断口三十里外，斥骑昼夜回报，皆言梁军设“断锋铁索阵”，封锁峡谷河道，重弩高列，舟不得行，兵不得渡。

“他们不想挡咱军。”赵浔倚坐崖前，翻看斥图，手指敲在水道图上，“是想在这儿把咱三万援兵全绞进去。”

“阵设在哪？”柳闲披雪而至，指尖拈着新到密信，目光落在图上不动。

“峡口正中。”白景舟展开地图，指向两山之间的一道深蓝，“一条主索贯穿水面，下垂四铁链，藏于浪下。”

“上有弩塔三座，连弩排阵，铁船封流，若强冲，半柱香便得沉江。”

“这阵不该是梁人的手笔。”姜云立于雪中，眉眼凝敛，“倒像是草原那边教的。”

“是他们。”段晨取出一封斥书，落印为斡古儿军，乃草原西翼主将，惯用铁索截援战法，“看阵法风格，应是斡古儿调梁兵布设。”

“我说，”赵浔抬眸望向柳闲，“咱要强冲吗？”

“冲。”柳闲负手而立，神情如常，“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从这儿冲。”

“你打算怎么绕？”姜云蹙眉，“两岸皆崖，地势死绝。除了这条峡口，再无他道。”

“那就从这条走。”柳闲抬手一指水线，“不过——从水下走。”

“你疯了？”赵浔脱口，“那水冻了三成，铁索之下全是激流，兵怎么下？”

“沈戍。”柳闲淡道，“他不是刚好在这边嘛。”

话音刚落，帐外一人掀帘而入，身披白狐雪袍，脸色冷静，手中拎着一只圆壶铁筒：“你找我？”

“有活儿。”柳闲轻笑，“这回，不是让你引崩雪，也不是放火，是下水——劈索。”

沈戍低头看了眼铁壶，又看向地图：“水下截索有三，主链连浮桥，浮桥下有刺排。你要我切哪一段？”

“都切。”柳闲坐下身来，语气平稳，“一夜时间，你得让我从那头走过来。”

“我下水。”沈戍点头不言，“但你得给我点烟。”

“我给你火。”柳闲取出一支银管火折，递过去，“不过你得先点着梁人的脸。”

姜云看着两人对话，终是低声问出一句：“那这岸上守军怎么应对？你让沈戍下去，那上面谁吸引火力？”

“姜无衣。”柳闲点名，“他不是说这几天闷得慌吗？正好让他去跑一圈。”

夜色初沉，雪线未褪，铁峡西岸营火已起，梁军防守密集，三重连营盘踞崖上，重骑列阵，弩塔森然。

而此刻，大周前军却悄然布阵于峡外三里，未亮兵锋，唯斥骑绕行两翼，仿若巡山探雪。

“你这叫正面假攻？”姜无衣翻身上马，背着一柄宽锋赤枪，裘领未扣，神色懒懒，“这不是叫我拿脑袋去敲他们的铁塔吗？”

“你只管敲。”柳闲负手立于军阵之后，衣袍猎猎，“你越吵，他们越不敢看水面。”

“那你记得吩咐段晨，”姜无衣一勒马缰，笑得张狂，“等我人没回来，就让他给我烧塔时留个全尸。”

姜云站在柳闲身侧，目光略动：“你真打算就靠他扯开阵线？”

“扯不开。”柳闲承认得极快，“但能让他们把弩箭都往上射。”

“行了。”姜无衣摆手，“我活着回来，就让你欠我一壶酒。”

“我喝你酒太多。”柳闲随口道，“这回请你喝。”

言罢，姜无衣一拽马缰，赤枪挑起旌旗，大周前军忽地鼓声骤起，三百轻骑如潮而出，于夜幕下轰然撞入峡外白雪。

兵未到，旗先斜，三声哨响齐落，梁军塔上骤然火起！

“有袭！”梁军前哨震动，急令传入主营，三座连弩塔齐开，高架火油弩刃直扫下方战马阵线！

“他们是疯了？”敌将立于主阵塔楼，望着那如影冲入雪中的大周轻骑，目光森冷，“这不是攻阵，是送死！”

“他要的就是我们以为他疯了。”副将低声，“主弩未可动，水面尚未查清……”

“主弩不开，他们若真冲上来怎么办？”

“开。”敌将冷声，“给我开！”

霎时，连弩破风，铁雨骤至，大周三百骑列队疾冲，迎箭不避，雪上飞掠，宛如疾鹰扑林！

“压过去！”姜无衣枪指前方，目光如炬，“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疯子！”

而与此同时，峡底水道之下，沈戍已潜身于冰水之中，身披潜索铠甲，脚缚重沙，随水潜行。

水中寒意凛冽，耳中却唯有铁索低鸣之声，犹如潜龙伏动。

“找到第一链。”副手传音器中低声响起。

“钩住，别动。”沈戍抬手一探，指尖探出钩刃，贴着水下铁链一寸寸爬行至节点。

“这链接两端浮桥，只要一断，整个浮排都会塌。”

“动手。”他低声一句，手中冰刃划过链口，一抹亮银在水下炸开火光！

雪刃未落，断链已碎，铁峡水道轰然巨响，浮桥下沉，激流倒卷，梁军前线尚未反应，身后防线已破。

沈戍出水一刻，袍角带冰，拎刀踏浪，冷声一句：“告诉他们，铁索碎了，人也该碎了。”

而此刻，铁峡北援突入，千骑破冰而来，舟行裂水，大周援军自天降，连破三塔！

姜无衣返阵一刻，赤枪翻飞，笑得豪气四溢：“我说了，我活着回来，就等你那壶酒！”

柳闲负手立于高台，望着雪线之上兵锋交错，嘴角微挑，低声一句：“这账，够利息了。”

三日后，大军启北，越岭东行，雪渊将至。

此地地势陡坠，雪线如瀑，地貌罕见而险恶，为草原南下兵马惯用藏兵伏击之地。

白景舟站在崖口，望着远处一片看似平静的雪原，眉头紧蹙：“不对，这雪，太干净了。”

“雪有什么问题？”赵浔蹲在崖边，拨开雪层看了看，嗤了声，“你是被沈戍那群掘兵整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