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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乱不了
更新时间:2025-05-31 08:40:11 字数:2209 作者:不问岁月任风歌

柳闲没说话,往那边走了几步。沙子仍然软,踩下去一脚一个窝。

但风里,确实带了点不同的味道。不再是干热的死尘,而是潮气裹着泥的土香。

走过最后一块沙坡,眼前豁然开朗。三面沙丘围着一片凹陷地。

那地方不大,草不密,只有星星点点散在泥边。但中间确实有一汪水——澄净微波,日光一照,亮得晃眼。

“挖过?”

柳闲问。

褚尧点头:“试探过三尺,没有石头,也没毒虫。底泥不黑,水不腥,应该是老水脉冒头。”

“不是草原流下来的那种。是地底冒的。”

柳闲点点头。“让后队靠过来。马饮完后人再喝。每队限量,分三批轮。别让这水断得快。”

褚尧应声而去。

不多时,营队便按序列向绿洲聚拢。

士兵们一见那池水,眼睛几乎都亮了,有人甚至脱甲便扑,但被亲兵当场喝止。

褚尧拔刀在旁冷声吼:“再敢乱动,水先给你灌进肺里去!”

众人这才压下兴奋,小心围圈取水、湿布、饮马、洗尘。

半个时辰后,整个营地便在绿洲边铺开。

天渐黑,草地上燃起数处低火,浓烟不腾,火光不明,正好遮住目标,又暖得起寒风。

柳闲坐在一块石上,刚洗过脸,指尖仍残着点水珠。

贺初言这时走来,身后跟着最初带路的那个平民汉子,名叫胡里登,年不过三十,却已是草原边最熟兽道的走商脚户。

胡里登脸上是风晒出的老皮,皱得跟树皮似的。

他在火边蹲下,小声问:“殿下,我能说句话不?”

柳闲看了他一眼,轻点了点头。

胡里登搓着手,有些踌躇,还是开口:

“刚才几个军爷问我,说——既然找到绿洲,是不是快到了?”

他顿了顿,抬头看柳闲:“其实……我也说不好。兽道这几年被草原十八部绕着走,少有人踏。”

“沙丘年年变,风吹一天,原本的道就看不出来了。我记得前回走这条路,是三年前的秋天。那时候绿洲在更东一点,咱们走的是弯道,从两块大青石间穿过去。”

“现在石头没了,道也不一样。但——”他停了停,指着那片水光道:“上次我也记得,是看见绿洲后,走了三天,才到的。”

“所以,我猜……也快了。绿洲,都是接近人烟才会冒头的。草原这边地脉浅,水跑得不远。”

贺初言听了,皱眉:“那就是说——这路可能会变?可能变成远的,也可能变成近的?”

胡里登点头:“是。这就是兽道。”

“走的时候跟赌命一样。可也正因为这样,草原人才没守住它。”

“他们怕误进沙丘深处,怕自家人也回不来。他们不知道怎么走,也不敢碰。只有咱们这样,从死路里杀出来的,才敢走。”

贺初言沉默,片刻后转头看柳闲:“主帅。您觉得呢?”

柳闲没说话,只是抬头望天。今夜星子稀,风淡云低,空气比昨夜干燥些。

他眯了眯眼,低声道:“他说得对。这地方的水,是命,也是路。咱们能找到它,就说明走对了。”

“兽道虽乱,但命不会瞎。走着走着,你总能摸到一线生。”

胡里登听了这话,忍不住低声赞了句:“殿下……懂得真多。我以为……您是宫里人。可听您说话,比我们这些在路上跑了一辈子的,还像个老行脚。”

柳闲笑了笑,没答。他当然不是行脚的。他是大周的废物皇子,是连户部官员都敢拿眼皮子看人的那个五皇子。

但这些年,他活下来的地方,全不是靠皇子身份活的。

而是靠——一口咬牙的命。

夜深了。营地渐静,火光昏黄,几匹马在水边轻啃草根。远处风沙压低,像一条睡着的蛇,裹着明天的方向。

柳闲起身,披上披风,回头低声:“睡吧。明天再走。再熬两天。罕台……就该见了。”

柳闲话落,火光微晃,帐中寂静一瞬。可这寂静没撑太久,下一刻,角落里几个兵咕哝着冒出声:

“……但真能到吗?”

“沙丘天天变,胡兄都说他记不得路了。这荒地一走三日,我们怕不是绕圈……”

“真到了还好,要是没到,那这一万条命,是不是全栽在这儿了?”

声音不高,却够扎耳。

褚尧当即一瞪眼:“闭嘴!这是质疑主帅?”

那兵一哆嗦,低头不敢再言,可帐中气息却更沉了几分。

柳闲坐在一边没动,只用指尖拨了拨火堆,火星跳起,又落下。

半晌,他才出声,声音很轻:“你们要是不信,就继续问。我不拦你们。可你们问出花儿来,也问不出水。问不出罕台。问不出下一口命。”

他抬眼看了那兵一眼,眼神不凶,只是淡淡:“这路不是我画的。是你们自己选的。你们选跟我走,我就把命压上带你们出去。”

“但我也只能带。你们要是自己心里先乱,那就算我站前头,也救不了你们。”

火堆噼啪一响,帐中再无人作声。

褚尧低声道:“主帅。您说,我们真能出得去吧?”

柳闲回头看他,片刻,笑了一下:“我说了,你信,那就是。你不信,就等死。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信。”

他将披风一裹,起身往帐外走,风从他脚边刮过,卷起一片沙。

身后,众人齐齐起身行礼,声音低哑,却整齐:“恭送主帅。”

这一夜,草滩边风高月冷。但没人再发问。

……

与此同时,八百里外,大周前线营地。赤狼谷外,夜已深,北风穿帐如刃。

军旗猎猎,火把映出一片重甲人影,都是静坐未动。楚怀安立于主帐前,双手背后,一身铁甲披风,鬓边风霜斑白。

他望着远处草原十八部主营所在的方向,眼神沉如死水。旁边副将低声来报:“将军,十八部未退。但已调主力守南线。”

“咱们三度进攻,折骑兵一百八十,步卒伤亡二百一十三。再攻下去……怕要伤筋动骨。”

楚怀安点头:“佯攻,不是拼命。”

副将咬牙:“可他们已看出来了,守得比我们想象的更死。再不退一点,我军士气——”

楚怀安回头,打断他:“我不是要他们退。我要他们动。”

副将一愣。

楚怀安望着火光低声道:“只要他们主力不动,罕台后方就乱不了。”

“我不是攻营,是攻心。我只要逼着他们,觉得这边随时可能失。他们的眼睛、他们的耳朵、他们的调兵令、粮道线,全被我掐住。”

“只有这样……”他顿了顿,眼中浮出一点笑意:“殿下才能更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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