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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独自而来
更新时间:2025-05-23 08:40:10 字数:2102 作者:不问岁月任风歌

李重游“嗯”了一声,起身整衣,语气微顿:“潘大人说得有理。”

“朝堂之上,愿有您这样的臣,镇得住局。至于五弟……陛下虽宠他,但毕竟年少,锋芒太盛。有朝一日走错了路,还需有人……扶他一把。”

潘炳拱手:“若他回头,臣愿扶。若他执意一错到底……”

他轻轻摇头,未再言语。李重游却笑了:“那就由不得他了。”

他话没说满,但尾音微沉。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亭外风紧,雪又起。李重游转身离去,白袍如鹤,步履轻快。

可走出几步,眼中那抹温和早已散去,唇角带上一抹冷意。“五弟啊五弟。你是真不知趣,还是故意逼我下手?”

“这世道,不讲人情,是活不长的。我给你一线,你却非要杀到断后。真以为父皇宠你,就能翻天?等我坐稳这位置,回头第一个清的……就是你。”

亭中那壶茶已经凉透,连香气都消散干净。

李重游立起身,缓缓将折扇重新插入袖中,目光最后落在潘炳脸上。

语气轻缓,宛若寒风穿林:“潘大人,临江那孩子……我也见过几面。胆气不差,手也稳,是个将才。可惜,去了。”

他说得不重,却像是剜刀下盐,淡淡一刀,就扎进了骨子里。潘炳没应。

只是放下茶盏,缓缓起身,手指捏得死紧,像要将什么攥碎。

李重游笑着拱手:“多有叨扰。”

“天寒,您这年纪,夜风里当心着些。失了儿子的……更要保重身子。毕竟,这世上再没几个值得您老操心的人了。”

说完,他就这么悠悠转身。

步伐不快,袍角拂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出亭外。潘炳站在原地。

直到那白袍的身影远远消失在廊后,他才一屁股坐回石凳上。那壶冷茶,不知何时,结了薄冰。

……

夜,未央户部尚书府,东厢书房。烛火明暗不定,夜风灌窗纸,有点凉,也有点沉。

潘炳倚在书桌前,已坐了快两个时辰,半寸茶水未动。他面前铺着一张旧账卷,实际早已不看。

烛影映在他脸上,显得分外苍老。他眼神一直空空的,像看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看。

旁边侍从劝了三次歇息,他都没动。直到子时将至,他忽然叹了一声。

“临江啊……”

他闭上眼,低声道了一句:“你爹啊,守了这几十年的人情世故……如今才发现,全是笑话。你是错了。可那刀,也是真疼。”

他睁眼,烛火照得他眼眶通红。他不骂柳闲。因为骂也没用。

那封血书是实的,证据是确的,连潘家派去周旋的中人都被打回来。他知道,这不是柳闲任性。这是在……立威。

可是——

“立你娘的威。”

他喉头哽着,突然低低咒了一句。

没人听见,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不曾这么骂过朝中皇子。

他手指在案上一顿,压下那团翻滚的火气。

可脑中,李重游那句轻飘飘的“毕竟,您再没几个值得操心的人了”,像毒针似的,在心里一下一下扎着。

他明白。三皇子不是来劝慰的。是来点火的。不是直接挑明。

但每一句话——都在说:柳闲太狠、太绝、不讲情、不讲人话。

是你潘炳的仇,也是整个朝堂未来的隐患。潘炳不是不懂。他只是一直不想懂。可现在……

他缓缓站起,走到墙角,取出一卷尘封已久的老账册。那是十年前他掌国库时亲拟的一份密档。

关于——边军兵饷、水运粮道、山西三郡调拨银两。卷底有个名字——“卫安侯,唐胤”。

再往下,是潘家某一支外亲,曾暗中调拨一笔军粮用于私下屯储。此事被压了下去。

潘炳当时用了整整三个月,将这事从账面上“洗白”。他沉默地翻着,指尖按到那一页。静了片刻。

他说:“柳闲啊柳闲,你有刀。可我……有账。你不近人情?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人情换命。”

他拿出笔,蘸墨,写下四个字——

“送入御史。”

赤狼岭外,风雪停了已有十日。营帐东南侧,泥地渐干,旗帜新竖,灰白的霜色被洗得干净利落。

柳闲在营中歇了半月,除早起巡视、偶尔对图写信,大半时间都坐在帐内发呆——

可他身边将领的眉头,却一天比一天皱得深。

因为粮,还没来。从斡古儿败退那日算起,大周应在七日前就送到边关的第一批冬粮、军饷和弓弩修补物资,如今不仅未到,连个准信都没有。

段晨这几日几乎夜夜查文,锦衣卫快马催了三道,皆无回应。

第十一日夜,西营火帐中,一名中军将领忽然掀帐而入,神情压着怒火。“段大人,再不发话,弟兄们真要出事了。”

段晨回头,眼神一沉:“出了什么?”

将领压低声音,却几乎咬着牙:“今日晚饭,东二营开了最后一包干粮,是十五日前留下的陈谷。”

“其中三袋发霉,五袋虫蛀。兵士们饿了三顿,有人吃了直接吐。再这样下去,兄弟们不仅要断气,还要寒病上身。”

段晨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又一名斥候疾步来报:“火头军来报——西粮仓今晨翻仓时发现原标二品粮袋四十袋中,至少有十五袋为旧粮翻新!”

“仓印为三月旧章,非此月新拨!署名官印……不是户部的,是——京东粮司私押。”

帐中一片死寂。段晨脸色沉得能滴水,手中一卷图册啪地拍在案上。“让他们都停。别喊了,主帅马上就到。”

……

次日未时,南营粮场,布棚外已站了十数名副将、营头。个个脸色阴沉,腰刀未解,眼里都是压不住的火气。

而在他们面前,堆放整齐的粮车上,麻袋大多被割开。

霉气熏人。湿粮粘手,一打开就是一股夹着腐水的味道。

“这是人吃的?”一人怒拍车辕,“这是给猪吃都嫌脏!”

“弟兄们征战半月,饿着打仗,如今连口干净饭都吃不上,朝廷这是怎么喂我们?要不是主帅亲领这一仗,现在我们早死在冰墙下了!”

有人低声道:“不行,咱们不能忍——再忍,死的就是自己了。”

这时,一声马蹄入营。

柳闲来了。他穿着一身灰裘玄甲,没带兵,也没带旗,独自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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