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杨文手中的竹笔掉落，整个人都呆住了。

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他猛地拍了拍桌子，示意后面的人全部出去，绝不能有任何人来打扰。

做完了这些，他才快速来到秦语嫣身边，狠狠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公……公主？”

“您……您怎么回来了？为何没提前送来消息，老夫也好派人去接您啊！”

秦语嫣静静地看着他，神色中满是绝望，“是吗？”

“如果你知道的消息，是亲自带人去迎接我，还是派军队来？”

“亦或者说……让你安排着那条小路上的人，直接让我彻底消失？”

“什……”杨文伸手想去扶她，像以往一样到旁边坐下。

先稳定情绪后，再想办法解释过去，只可惜，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秦语嫣，就被迅速躲了过去。

“别演了……”

秦语嫣的眼眶已然湿润，“为什么？我就想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难道对于你来说，骗人就这么有成就感，不惜用十几年的时间，来骗取一个人的信任？”

“权利，地位，包括你想要的财富，哪一样我不能给你？”

“你知道的……只要你愿意，整个雍州的掌控权，我都可以毫无保留的交出来！”

“明明可以继续骗我，悄无声息的把东西夺走，可为什么还是想要我的命？”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杨文哑口无言……

到了这种时候，他已经放弃了询问缘由，既然对方能毫发无伤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说明所有的安排都失效了。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位公主，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将近二十年的感情，对他来说同样是折磨！

沉默了许久，杨文长长地叹了口气，“公主殿下，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你明明有机会离开，如果不出现在这里，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哪怕留在苍州城，也会有一线生机。”

“可你偏偏……现在，你想让老夫怎么办呢？”

“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背叛？”杨文摇了摇头，脸上的苦涩更加浓郁了。

“对于公主殿下来说，老夫根本就不存在背叛的问题。”

“因为从一开始，老夫就是为了现在才出现的，以往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能悄无声息的配合朝廷。”

“老夫从来就不是公主的人，何来背叛？”

他的声音很是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内心却极度的痛苦。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这个将近二十年，对自己倾注了无数信任和情感的丫头，他一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现实却告诉他，这些美好的东西，原本就不属于他这种人。

如果不能完成那位交代的任务，不仅是他的命，就连远在京城的家人，也会立刻受到牵连。

“所以，从小你就在骗我，让我接近太子，并不是因为你觉得我们俩性格相似，除了他没有人能真心照顾我。”

“而是为了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对吗？”眼泪不断从秦语嫣的脸上流下。

杨文闭上了双眼，掩饰目光中的愧疚，“没错……”

“包括你和太子的交情，都是老夫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导致的结果。”

“公主身在皇族，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真情实感这种奢侈的东西，原本就不属于你我。”

说着。

他转身看向外面，不让自己面对秦语嫣，“别说是公主府中……” 

“远在京城的王爷，诸多皇子，包括朝中大员府中，不都是满是眼线，每一名婢女，仆人，管家都可能是某方势力的人。”

“他们存在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哪怕因为某种原因死了，也会有另外的人来顶替。”

“够了！”秦语嫣深吸口气，她不想听这些扯淡的借口。

之所以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站在这老家伙面前，就是她心中还有奢望，哪怕对方想尽办法的辩解，哪怕多难过一些也好。

只可惜。

这真是自己的奢望，杨文连辩解的意思都没有。

或许在他眼里，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好……”

“既然有这么多理由，那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了，动手吧！”秦语嫣惨笑一声，缓缓闭上双眼。

“把我这条命拿走，作为你升官发财的条件，从现在开始，雍州就是你的了！”

杨文：“……”

尽管心中被异样的情绪填满，也愧对于眼前这位公主。

但他毕竟是当年，皇帝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即便在这种时候，也没有放松心中的警惕。

以他对秦语嫣的了解，对方如果真的一心送死，绝不会是这种表现。

她太平静了！

刚才的那番质问，杨文相信是她心中所想，也是最想说出来的话。

按照这位公主的性格，正常情况下，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与自己拼命，在动手的过程中说出这些。

而如今……她却以如此状态站在这里，仿佛就等待自己动手杀人。

“公主……”

“你为什么会回来？就凭一个人，应该做不到这样吧？”杨文试探着问道。

秦语嫣睁开双眼，与刚才不同的是，她的目光中，已然没有了太多的情感，“是不是对于你来说，一切都不重要。”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也要想方设法的试探，看看我是否会造成威胁？”

“讲感情的后果就是死路一条，这一点……公主在很多年前就该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现在是你动手的最好机会！”秦语嫣双手环抱，眼神看起来像是死了。

“如果你不想办法杀了我，那么接下来死的就会是你！”

“老夫真不信……”杨文重新坐了回去，将面前的那些东西整理好。

“看在过去的份上，老夫今日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公主随时能离开。”

“但如果下一次再见面，老夫绝不会手下留情！”

说到这里，他手中的动作一顿，“听老夫一句劝，赶紧离开这里吧。”

“雍州被交出去后，如果你还活着，他不会斩尽杀绝。”

“好……”秦语嫣没有多余的废话，猛然间转身离开。

杨文也不再理会，他没有资格去考虑那些奢华的东西。

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面色巨变，“这个该死的丫头……她在算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