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就凭目前的关系，还不足以向魏将军打听，是我唐突了……”赵瑞迅速收回话题。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他对此事极为戒备，身上绝对有料！

确认了这一点，赵瑞就没必要着急了！

谁知。

看到他迅速选择放弃，没有要追问的意思，魏源反而放松了警惕，无奈的说道，“小侯爷不要误会……”

“当初的那些事牵扯太大，如果是其他人想打听，在下绝不会多透露一个字。”

“但赵家付出太多了，况且小侯爷乃在下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对您有所隐瞒。”

不仅是他……

坐在旁边的周邦彦，也极为罕见的叹了口气，默默喝了一杯酒。

“不瞒小侯爷，当年那场大战，牵扯到大乾之根本，武皇帝陛下御驾亲征，我等怎能自身事外？”

“当时接到兵部的命令后，在下第一时间就带兵出发了。”

“在下记得当时士气高涨，所有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不仅军队倾巢而出，连所有的粮草储备都用上了。”

“可是……”

说道这关键之处，他突然停了下来，沉默了很久，才在赵瑞异样的目光中继续开口，“我们的军队还没到，战败的消息就传来了。”

“怎么可能？”赵瑞迅速抓住了重点，直截了当的说道。

“当年的战场在梧州和越州之间，我看过兵部的地图，从越州城出发，全力以赴赶路的前提下，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能投入战场。”

“按照记录你们接到命令的时候，还远远没到全军溃败的时间点。”

“你的说法……和兵部的记录，至少有半个月的误差！”

如果仅仅是半天或者几个时辰，这种细微的差距，赵瑞可能一时想不起来。

但对方的说法过于夸张，三天就能到达的路程，足足有半个多月的差距！

就算是散步都该到了！

“小侯爷看到的记录，兵部的命令什么时候到的？”

“七月十三！”

魏源转头看了一眼周邦彦，两人的脸上同时流露出了疑惑。

后者几乎本能的开口道，“不对吧？小人记得应该是接近七月底了！”

“大人，小侯爷先等等……当初调运粮草，武器装备全都有记录，小人亲自负责此事，应该不会记错。”

“小人这就去拿明细，一看上面的记录就知道了！”

看到对方离开的背影，魏源和赵瑞都紧紧皱起了眉头。

两人都非常明白，出现了这样的事，就一定意味着有人说谎了！

魏源的说法和兵部的记录，产生了足足半个月的差距。

这么重大的失误，根本没有道理出现！

趁着周邦彦还没回来，赵瑞接着刚才的话题，“抛开时间的问题，你当时判断大军已经战败的依据是什么？”

“梧州派人送来的消息，萧大将军已经撤军回来，大量的物资，武器装备都运回了梧州。”

“同时在下派出去的斥候，同样送回情报，梧州正在接受大规模的伤兵，以及被打散的军队。”

“为了越州安稳，在下只能立刻带人回来，果然在不久之后，就得到了确定的消息！”魏源脸上满是回忆。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自己当时的决定，都找不到任何瑕疵。

赵瑞什么话都没说，陷入了沉默中……

结合此前得到的所有情报，各方面线索，他发现一个很诡异的情况。

无论逍遥王陈凌，还是萧正霖，包括眼前的魏源，在当时那场大战开始时，居然都没有第一时间上战场。

在后续的行动中，都以不同的方式得到了撤军的命令。

仿佛有一双不行的大手，不想让他们加入战场。

在此之前他不会这么想，可有了那半个月的误差，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魏将军，按照兵部的记录，当年武皇帝御驾亲征，除了家父，兄长所率领的八万玄甲军，还有边关各自抽调的兵力接近十万人。”

“这等规模的大战，事先没有让你们做任何准备吗？”片刻后，赵瑞思索着再次问道。

“什么……什么十万人？”

“嗯？你不知道？”

“等等！”魏源伸出手掌阻止了要说话的赵瑞，“你先让我捋一捋！”

“当年那场大战，难道不是赵老将军极力劝谏武皇帝出手，并且表示以玄甲军的战斗力，灭了北莽绰绰有余吗？”

“当时正面临北莽皇权交接，咱们内部动荡不堪，所有人都认为此战必胜，否则皇帝陛下怎么会御驾亲征？”

“没有人想到会是那种结果，慢着……在下所知道的情况，怎么感觉和小侯也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邦彦拿着一本发黄的册子快速而来。

他亲自放到了某一页，然后摆在了赵瑞两人的面前，“小人记得果然没错，是七月二十九……”

“小侯爷请看，当时所有的记录都在这里，从七月二十九到八月十一将军归来，全部都有记载。”

“还有……当年参加过调动的将士，大部分都还在，尤其是主将，各部校尉，很多都还在军营中。”

“如果小侯爷想验证的话，可以找他们一一来问话！”

赵瑞拿着那本厚厚的册子，一页接着一页的翻动。

上面的记录很多，也很繁杂，但正如周邦彦所说，所有细节的时间，全部都是七月底，而并非兵部记录的七月十三！

确实有半个月的差距！

相比之下，周邦彦的说法更值得信任，因为当年参加的人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这么多人同时撒谎，还不露出任何破绽。

“真有半个月……”赵瑞握着那本发黄的册子，将自己所获得的所有线索，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

关于这场大战，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各种线索，证据汇聚在一起，就像一团杂乱无章的线团，完全无法找到准确的线头。

但现在几乎能确定的是，兵部的记录有问题！

曾经的兵部尚书韩立，又在此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小侯爷？”魏源伸手在赵瑞面前晃了晃，轻声呼唤道。

他当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同样也很疑惑，连这种问题也能作假？

当然。

他更倾向于是对方记错了。

“多谢魏将军……”赵瑞端起面前的酒一口喝下。

“你帮了我大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