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军营。

大部分军队齐聚于此，他们将自己最好的状态，尽可能的展现了出来。

早在很多年前，军中就留下过关于武帝的传闻。

加上此前在猎场中的表现，如今的武帝，在大部分将士们心中，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们都想着，能跟随武帝的话，未来不仅会有更大的作为，更关键的……他可是皇帝啊！

带领大乾曾经走向巅峰的人，现在这样跟随他的机会，普通人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得到。

武帝也非常清晰的感受到，军队的这种心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要利用自己的威望，重新统领起大军。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真要是上了战场，恐怕同样难寻对手。

“在战场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武帝背着双手，目光扫过在场的将士。

“有很多人肯定会说，比拼的是双方的实力，粮草是否充足，军队人数是否够多，为将者能力如何等等。”

“这些当然都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一往无前的决心！”

“在战场上……很多时候拼的就是一口气，这口气顶住了，就能掌握最终的局面，可要是从内心就害怕，不管有多少人，武器装备如何，失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说这番话的同时，他穿行于众多将士之间，在他们狂热的目光中，继续灌输着自己的理论。

赵瑞出现在军营中，并没有打扰任何人，他就靠在门口的木桩上，静静看着武帝的表演。

不得不承认的是……

对于调动人这种事，武帝显然非常擅长，他的身上仿佛有某种魔力。

哪怕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里，都能有极强的号召力。

就这样。

赵瑞亲眼看着他，将全军将士调动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出兵，荡平代州，直取北莽！

而实际上，从赵瑞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武帝就已经注意到他了。

刻意用这种方式，纯粹就是为了让他看看，自己的号召力有多么恐怖。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花里胡哨都没有意义。

让赵瑞实实在在看到希望，他就不会那么优柔寡断。

抱着这样的心思，武帝直到半个多时辰后，才示意全军解散，独自来到赵瑞的面前。

“看到了吗？”武帝指了指后方的军队，还有无数人目露狂热的看向这边。

毫不夸张的说，恐怕武帝现在立刻让他们去死，这些人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至少给人的感觉是这样！

“在这边关朕都有如此的号召力，你觉得朝廷中那些人，但凡有机会，会背叛于朕吗？”

“赵瑞……朕真的非常欣赏你，你们赵家世代忠良，都是为了大乾鞠躬尽瘁，等事情结束之后，朕会给你……给整个赵家一个完美的交代！”

这些话或许对其他人有用，但赵瑞的头脑非常清醒。

他太明白一旦选择了武帝，会带来多少麻烦。

“看来陛下还是没懂臣的意思，如果真的主动开战，这算什么？”

“先帝带兵攻打现任皇帝？整个大乾都会彻底乱套，如此一来，只会给敌人更多出手的机会！”

“这跟您是否有号召力，能否有资格出兵没有任何关系。”赵瑞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非常理解武帝的担忧，这些事确实有可能发生，但这不是他们主动出手的理由，更不能以先帝的身份夺权。

按道理说，这些东西武帝应该比他更明白，却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么说来，你还是不愿意随朕打回京城，夺回失去的一切？”

“陛下失去什么了？”

“你怎么还不明白？”武帝陡然间提高音量，整个人变得狂躁起来。

“听从陈元昊的话，就是死路一条，只要回到京城，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朕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你，他都能把你当做替罪羊，连你的命都不放在心上，还这么死心塌地？”

“这样吧……你就跟朕说，你想要什么？”

赵瑞目光闪动，“臣想知道当年漠北大战的所有真相！”

“想知道父兄究竟为何而死，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知道详细的过程！”

“等到时候，朕自然会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武帝转身拂袖而去，留给赵瑞一个坚决的背景。

都到这种地步了，他依旧不愿提到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让赵瑞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父兄的阵亡恐怕没那么简单，否则你在怕什么呢？”

“不管是谁害死了他们，无论是什么身份，我保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赵瑞阴冷的喃喃自语道。

……

“大人，他接到消息后，就直奔军营而去了。”

“这个赵瑞似乎跟武皇帝有了什么矛盾，他们的状态有了明显的变化。”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周邦彦伺候着魏源坐在花圃旁，手中拿着剪子，按照对方的要求，一点点修剪着花枝，嘴里同样没停着。

根据他此前对两人的了解，赵瑞应该是武皇帝绝对信任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这种状态。

“咱们这位武皇帝陛下，心中可是有着大计划！”

魏源手中抓着一张小纸条，小心翼翼的将其卷成筒状，塞进一个竹筒中。

随即抓过停在旁边的鸽子，绑在腿上后随意的抛起。

伴随着一阵展翅的声音，那只鸽子很快消失不见了。

亲眼目送着鸽子消失，魏源这才继续说道，“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军营中，特意去操练那些将士吗？”

“不就是为了展示威望，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位武皇帝的存在，今后能够令行禁止，更好的统领越州？”

“是……但也不完全是！”

周邦彦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看着他，“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总不能带兵打仗吧？”

“这话算说到点子上了！”

魏源靠在椅子上，看着刚才鸽子离开的方向，长长的呼出口气。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接到了来自京城的命令，要想办法让武皇帝离开，并且能活着回去。

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必须得利用好那个赵瑞。

此人实在太聪明了，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想让他配合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明日一早你拿着我的名帖，去请这位小侯爷到这来。”

“就说我要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专程在府中设宴……”魏源抚摸着下巴的胡须，低声开口道。

“他要是不来呢？”

“他一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