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人跑了……”赵瑞满脸遗憾的走了回来。

“还以为能彻底消灭了他们，消息还是得露出去。”

武帝一一检查那些死去的尸体，无一例外，状态都极其凄惨。

要么面部血肉模糊，要么缺胳膊断腿，就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这手段过于厉害了……”武帝皱着眉头检查着最后一具尸体，头也不回的说道，“根本无法辨认样貌，也查不出来究竟是何方势力。”

“能做到这种份上，绝不是一般人，即便看清楚了样貌，恐怕也查不到。”

赵瑞看了口气道，“可惜反应不够快，还是让人跑了。”

“如果能抓住活口，说不定能询问出些许线索。”

“已经足够多了……”武帝来到旁边坐下，先定了定心神。

现如今。

想对自己出手的人很多，但能获取最大好处的只有一个。

能让越州的人配合，同时做到这种程度，背后的人是谁，几乎都不用猜。

倒是这个赵瑞，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不仅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还展现出如此可怕的手段。

如果大乾的军队，能够拥有这样的实力，北莽人又怎么可能有资格嚣张？

“刚才的那种手段，是独属你一个人，还是有办法让其他人也掌握？”

沉默了许久后，嗅着空气中的淡淡血腥气，武帝平静的开口问道。

“看情况……”

“比如说？”

“当然是看我的意思，如果我愿意，自然可以有很多人能掌控。”

武帝眉毛一挑，打量了他半天，“明白了……”

“你这可是在威胁朕，就不怕事后有麻烦？”

“不瞒陛下，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从傅兄手里接过忠勇侯府，就从来没有安宁过，早就习惯了。”

“赵家……有个好儿子啊！”武帝缓缓抬头，被茂密的树叶，切碎的阳光撒在他的脸上，形成斑驳的光点。

“关于以前的事，朕很多都不记得了，这么多年来，北莽想尽各种办法，试图把朕变成疯子。”

“想在那种环境下，还能保持绝对的清醒，是件很难的事。”

“朕能坚持到你来，已经算是拼尽了全力，要是再过半年，即便回去恐怕也是废人了。”

说到这里。

他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赵瑞，“你可以认为朕是在找借口，故意不想提到当年的事。”

“有些东西……朕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不过有一点你可以相信，等到了合适的机会，早晚会真相大白。”

看着武帝那张满是疲惫的脸，赵瑞苦笑一声，“没关系，反正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急于一时。”

“陛下什么时候想起来，或是有所线索，臣时刻准备着。”

“朕答应你……”武帝微微偏了偏脑袋，“你来接朕的事，是谁安排的任务？当今的皇帝？”

赵瑞没有回答，但对于武帝来说，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实际上。

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及面前这么多神秘杀手的尸体，已经证明了很多事。

有谁这么迫切的想要武帝的命，还想着嫁祸给自己？

亦或者说……

武帝如果回到京城，对谁的威胁最大，答案一目了然。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武帝定了定心神问道。

“继续完成任务！”

“如果你真的把朕送回去，你便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欲除之而后快。”

“你可要想好了……”武帝起身扶着那匹马，翻身坐了上去。

对于赵瑞的考验已经结束，他正需要这种有能力，且忠诚的人。

“即便没有陛下，臣……也是这种处境，还是那句话，早就习惯了！”赵瑞同样翻身上马，两人并肩看着前方。

“既如此，那就陪朕闯闯这龙潭虎穴……”

“……”

……

“咳咳咳……”

无风靠着一棵参天大树，无力的坐在地上，伴随着每一次咳嗽，都会有大量的鲜血流下。

他死死捂着胸口，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漆黑色的药丸，毫不犹豫的扔进水里扶下，这才长长的呼出口气。

短暂的歇息后，咬牙坐了起来，将外衣撕成了布条，亲自处理胸前的伤口。

即便疼得整张脸都扭曲到了一起，他也始终硬挺着没有出声。

因为他不能确定，赵瑞和武帝是否会跟在后面。

这个赵瑞太可怕了……

自己亲自率领内卫，形成了必杀的局面，没有多余的废话，更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

原本不到一刻钟时间，就能彻底解决的问题，有了赵瑞的出手，变成了无尽的麻烦，

这次的任务失败，不仅是损失了手下人那么简单。

以赵瑞的聪明，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他们的身份。

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也能给他留下线索，一路追查下去。

若是真把皇帝牵扯出来，内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呼——”

无风长长的呼出口气，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又拿出了一些药汁，涂抹在了那锋利的刀刃上。

然后。

他深吸口气，直接划开了前胸的皮肤，血肉模糊间，从里面挖出了一块不规则的铁片。

看着满是鲜血的手中，躺着的这块碎片，无风不断喘着粗气。

回想起此前的场景，他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若不是在紧要关头，他抓着两个手下挡在自己面前，恐怕这次真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更恐怖的是。

那种可怕的武器，如今掌控在赵瑞的手中，又有武帝跟随，如果他们起兵的话，造成的影响和威胁，要超过逍遥王百倍不止。

联想到那可怕的后果，无风强行咬牙支撑着，拖着重伤的身体继续往前走。

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将这里的消息送到精京城让皇帝知晓，希望自己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在无风拼尽全力逃出去的同时，周邦彦这才终于做好了准备，带领几百士兵从后方跟了上来。

他们的阵势铺得很大，所到之处，那些茂密的灌木丛都被踏平，每个人都手握武器严阵以待。

一寸一寸的往前搜索，做出了不肯放过任何细节的准备。

结果等他们摸索过去的时候，这才发现赵瑞和武帝已然站在原地等半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