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拒绝留在太守府，偏偏选择了这么一座宅院，是在担心那个周邦彦？”

某处宅院中，赵瑞背着双手，来到前院的石桌旁，坐在了武帝的对面。

原本。

周邦彦为他们准备了上好的房间，连太守府都被全部腾出来了。

但武帝坚决拒绝，必须要求在城内找个不起眼的地方。

“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武帝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目光如星光般闪烁。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状态似乎越来越好了。

赵瑞也没有否定，轻笑道，“差不多吧，就是没想到，陛下能猜到臣的心思，您似乎恢复的很好。”

“你的意思是朕有病？”

“陛下应该很清楚……”

“没错，朕确实很清楚！”武帝收回目光，靠着窗坐下。

“但有些时候，清楚和糊涂之间，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听到这话，赵瑞目光一亮，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对方第一次，主动要和自己聊天的意思。

“臣……忠勇侯赵瑞！”

“姓赵？”武帝眉毛一扬，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这个姓氏很好，朕的身边，曾经也有这个姓氏的人，他们都是好人……全部都是……”

“陛下还记得他们？“赵瑞一下子激动起来。

关于父兄曾经的状况，他比任何人都要有发言权。

哪怕仅仅提供些线索，都要远远超过赵魏此前的所有调查。

“不记得了……”武帝不断的摇头，脸色也变得痛苦起来。

不仅如此。

赵瑞还惊讶的发现，对方的眼眶中，似乎满含热泪。

“他们……他们都是好人！”武帝突然间暴走，转身一把抓住了赵瑞。

那可怕的力气，捏得赵瑞手臂发麻！

“朕……朕……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别想了，陛下不用想了！”赵瑞拉着他轻轻晃悠起来。

可武帝的脸色越来越痛苦，很快捂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亲眼看到他陷于如此折磨中，赵瑞也有些于心不忍。

眼前的场面，更加印证了他此前的推测！

武帝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有很大可能是他的自我封闭。

当初发生的那些事，对他造成巨大冲击，在完全无法接受的情况下，被迫强行忘记了。

折腾了许久，武帝才在赵瑞的搀扶中，来到房间中的床榻上睡下。

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武帝一把抓住了他，“你……你也是好人，和他们……都一样！”

“如果陛下有一天，想到了关于他们的消息，还请如实告诉臣好吗？”

“都是好人……”

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回答，武帝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

赵瑞反而有些安心……

对方并没有肯定或者拒绝，说明没有刻意掩饰，甚至没听懂他刚才表达的意思。

想查清楚当年的那些事，还真没有那么容易，运气似乎总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站在房门口，赵瑞苦笑一声，还真得放平心态，做好长期纠缠的准备。

都已经接触到武帝，对方还在逐渐好转，应该已经不远了。

他始终坚信，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

“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轩辕婧看着摆放在面前的那些武器装备，满脸不解的问道。

闻讯赶来的卢轻侯，看着满地的武器装备，还有放在旁边的马匹，同样满脸疑惑。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会是想让他们上阵打仗吧？

周邦彦满脸堆笑，已然近乎谄媚，“几位不要紧张……”

“下官曾经有幸见过武皇帝陛下，知道他老人家非常喜欢打猎，曾经就奢望过，能够为陛下创造这样的机会。”

“如今陛下就在这里，下官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由于他表现得太过激动，那种真诚感发自肺腑，无论轩辕婧还是卢轻侯都没有发现异常。

只是单纯的认为，对方不过是想讨武皇帝欢心罢了。

“周大人……”轩辕婧无奈的开口说道，“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此事能否成功，还得看他本人的意思。”

卢轻侯接过话来，叹了口气道，“周大人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你不了解具体的情况，这种时候打猎……的确不太合适。”

“当然，看在大人一片诚心的份上，我去帮你送消息。”

“能否带下官一起去？”

“这……”

“就算是不成功，下官也没有遗憾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卢轻侯也不好拒绝，与轩辕婧眼神交流后，便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当初在安排住处的时候，为了保证武帝不会犯病，也避免其他人打扰，赵瑞和武帝和所有人都是单独分开。

这也是周邦彦率先带着这些东西，来到这里求助轩辕婧两人的原因。

要是直接到武皇帝面前，万一把人吓到了，毁了后续的计划，他可不敢去赌内卫那些人是否心地善良。

一路来到赵瑞所在的小院外，由于太过心虚，周邦彦主动提出留在外面等候，卢轻侯看了一眼这家伙，摇了摇头主动进去了。

见到赵瑞后，他以最简单的方式，解释了周邦彦的想法。

“这就是个一心想讨好武帝的家伙，你看他那胆子，连当初那位楼姑娘都不如，都有些可怜他了。”卢轻侯轻笑道。

“有意思……”赵瑞目光闪烁，冥冥中似乎抓住了什么。

“什么有意思？”

“咱们才刚到这里，休息了还不到一天时间，这家伙就提出要带武皇帝去打猎，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确实有些欠考虑，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吧，或许他怕时间等的太长，咱们走了就不再有机会。”

卢轻侯始终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去看待周邦彦的做法，自然有些感同身受。

“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能不去呢？”就在这时，武帝从房间中走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

“你去告诉那个人……就说朕非常喜欢，一定要做好！”

“明白！”

卢轻侯顿时转身离去，也说不清为何，他居然为对方感到高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赵瑞随口问道，“陛下为何这么有兴趣？”

“你不觉得很好玩？”

“但极有可能会有危险……而且不小！”

“这就更好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