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城东的某处小院中。

赵瑞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院门走了进来，这里的设施，环境，与普通人所住的地方没有任何差别。

为了保证绝对安全，他并没有用萧正霖安排的位置。

但表面上……却把对方安排的防卫，都用着的那个地方。

“哎？你不是说要等下午才来吗？”轩辕婧一身便装，双手上满是水渍，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满脸惊喜的问道。

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赵瑞看了看里面，“有点时间就先过来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轩辕婧也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带着笑意，“最开始骂我是坏人，无论如何都不让接近。”

“现在好了很多，至少不排斥我的照顾，状态也正常了不少。”

说到这里。

她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总觉得他不像疯子，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虽说照顾陈元礼的时间不长，但凭借朝夕相处的了解，她就是能感觉到，对方的状态，不像是纯粹的疯子。

至少和印象中不太一样！

“如果连你都能轻易看出来，那就没必要装了。”

赵瑞刮了刮她的鼻子，面带微笑的往前走去。

“也是哦……”轩辕婧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先等一下，你刚才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啊！”

“明明就是，什么叫做让我都能看出来，我就很弱吗？”

“你先别走……跟我解释清楚！”轩辕婧紧跟在赵瑞身后。

一路走进了房间中，此时的陈元礼，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中破天荒的拿着一本书，不断的翻来翻去。

看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两人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轩辕婧更是瞪大了眼睛……

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吧？

刚开始接手的时候，都还有些疯癫，这么快就变成正常人了？

“你……你先出去！”赵瑞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轩辕婧先行离开。

后者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直到这时，他才背着双手走了上去，并没有开口打扰对方，而是在那本书上多留意了几眼。

这才发现，那本书在他手中，根本就不是翻看的状态。

而是不断打量着，一页一页的翻过，像是在品味什么食物。

赵瑞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行动，陈元礼已经拿着那本书，快速的塞进了嘴里。

“又来？”赵瑞手疾眼快，抢先一步拿了过来。

陈元礼猛地回过头来，目中闪过一抹凌厉，发现是赵瑞之后，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你……你想做什么？”陈元礼悻悻的开口道。

“这东西不能吃，难道是饿着你了？”赵瑞随手将书扔到旁边。

或许是听到他的语气，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陈元礼的声音更低了，“这东西吃了有好处！”

“你们都看不……看不明白，只有我才可以！”

“不对！”

他突然间站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变得相当威严，“朕要想做什么事，难道还得经过你的允许？”

“给朕拿过来！”

他此刻的状态，又和平常别无二致，仿佛回到了那个睥睨天下，无所不能的武皇帝！

赵瑞却并没有理会，而是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对视，持续了好久，最终还是陈元礼逐渐缓和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旁边开始耍赖。

“现在就连你……都不承认我是皇帝了！早晚……都不会认识我！”

“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去吃草吧？你以为如何？”

赵瑞一就没有搭理他，抓过旁边的椅子，坐到了他的面前，“陛下可还记得漠北大战？”

“什么战？”

“当年赵家带领全体玄甲军，和陛下在漠北与北莽的那场大战，也就是陛下至今才回来的原因。”

“如果陛下想到什么，还请如实相告！”赵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试图与对方正常沟通。

哪怕能得到一点点线索，都能让整件事变得清晰起来。

以往所调查的那些人，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绝不可能如实相告。

即便是有线索，也会隐藏在各种谎言当中。

而眼前的武皇帝，是唯一他能接触到，亲自参与这场大战，并且处于主导地位的人。

因为其他人……全都不在了！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大战是什么意思？”陈元礼很是认真的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打仗……”

赵瑞没有任何的不耐烦，真的跟他讲解起打仗是什么意思，需要付出何种代价。

甚至根据自己的了解，为他重现了当年那场大战的规模，过程，以及最终的结果等等。

他现在有种感觉……

眼前这位武皇帝陛下，应该是真的疯了，但却不是身体意义上的疯癫。

很有可能因为回来，或者其他原因，导致他的理智在慢慢恢复。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那么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他或多或少都会有所记忆。

哪怕为此感到痛苦，也能说明有所好转，并不是绝对没有希望。

然而。

随着赵瑞的讲述，陈元礼却没有任何反应，完全是听天书的状态。

当赵瑞停下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你还记得那个人吗？”

“什么？”

“就是跟随在你身边，之前你老听他话那个人？”

“陛下是说……萧正霖？”

提到这个名字，看他也是一副迷茫的状态，赵瑞无奈之下，只能一点点的形容萧正霖的样子。

“是……就是这个人！”陈元礼不断的点头。

“他怎么了？”

“朕……跟你说的话，你会相信吗？”

“当然会！”

“这不是个好人，你千万要小心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要了你的脑袋……”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单独看我的眼神，就是恨不得把我当这本书吃了！”陈元礼缓缓抬起右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才被赵瑞扔掉的那本书，居然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然后。

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直接塞进嘴里咬下了一大块。

“嘿嘿嘿……”

房间中不断回荡着欢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