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瑞为自己倒满的那杯酒，萧正霖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后几次三番的让人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对赵瑞动手，反而要保证他的安全。

有这么一位顶级人才的帮助，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

从这次的事件中，就足以证明对方的价值，他很庆幸自己在离开内城时，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对赵瑞出手，自己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但现在有个尴尬的问题，他很明白对方要什么，可自己却不一定能给。

当年的那些事，如果彻底翻出来，可不是连着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赵瑞……”萧正霖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随即，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救了我的命，也拯救了梧州，算是我们的大恩人。”

“又有太后的关系，于情于理我都该把你当做自己人，无论你想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可我还是想告诉你，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有很多东西无法改变，即便是闹得满城风雨，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着。

他伸手抓着赵瑞的肩膀，无比认真的继续说道，“为何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你现在拥有绝大部分人，这辈子都羡慕不来的东西。”

“听老哥一句劝，放下吧……”

赵瑞平静的看着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能够感觉得出来，对方说这番话非常的真诚。

是真的希望他放下，不要去趟那趟浑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可越是如此，赵瑞就越不能放手！

所有人都告诉自己，不要深究，趁早放弃为好。

这不就正好说明，当年的那件事有大问题吗？

占据所有主动的漠北大战，为何会一败涂地，偏偏是他们赵家几乎快要死绝了？

“大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也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我又何尝不想放弃，可每当晚上闭眼的时候，父兄的声音就在耳边回荡，让我千万不要放过那些害死他们的人。”

“连你都在劝我，不要深究此事，说明知道牵扯进来的人有多少，他们的身份有多么高贵。”

“只要被查出来，无论他是谁，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赵瑞的身上，散发出难以掩饰的杀气，萧正霖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身上，感受到如此剧烈的情绪。

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随即长叹一声，“我能告诉你的消息不多，之所以那样提醒你，也有很多自己的猜测。”

不用赵瑞再次开口，他便继续说道，“当年的漠北大战，我接到兵部命令的时候，已然接近了尾声。”

“当时的任务是，掩护大军撤退，同时为他们送去足够的粮草辎重！”

赵瑞微微眯起了双眼，“这是表面上的安排，那实际上的任务呢？”

“你果然聪明绝顶……”萧正霖叹了口气，“实际上，我知道的真正任务是，尽可能保证大军的安危。”

“如果实在无法挽救，第一时间要考虑的是梧州的安危。”

“无论任何情况下，都要以此为准，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影响！”

说完这番话，两人都陷入沉默中，无论是当时的萧正霖，还是此刻的赵瑞，都非常明白这份命令代表着什么。

要知道。

那时候的大战还没有结束，武帝可还在战场前线。

这份命令无异于，已然将他们抛弃了！

“大将军，这好像不合乎逻辑吧？”沉默了片刻后，赵瑞再次开口。

好不容易得到了这样的机会，他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你是想说……这份命令相当于抛弃了当时的武皇帝陛下，无论是谁下达的命令，仅此一点，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说的对吧？”萧正霖脸上满是无奈，强行振作倒了一杯酒。

“是……”

“武皇帝当年决定御驾亲征时，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所以他将监国的权利，交给了当时的吴王！”

“同时负责辅政的人，还有当时的丞相司徒玄。”

“能够让兵部下达那样的命令，除了这二位再无其他人能做到，当时我们别无选择，战败已成定局。”

“可即便如此，我也做过各种努力，冒着违抗命运的风险，把当时所有的军队全都拉出去了。”

“可惜等我们到达的时候，看到的是尸横遍野的战场，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这番描述赵瑞听得很认真，结合此前所得到的各种细枝末节，萧正霖的说法，是第一个合乎逻辑，并且前后对得上。

难怪他会说，此事背后牵扯很大，连赵瑞都没想到，老丞相当时居然下达了那样的命令。

那么多次与自己的接触中，他居然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

是觉得无所谓？还是刻意隐瞒？

“后来……”萧正霖的声音还在继续，“当时监国的吴王，成了如今的皇帝陛下，那场大战就莫名其妙结束了。”

“曾经也有人试图调查真相，只为了要一个说法，最终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剧烈颤抖的酒杯，推到了赵瑞的面前，“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去深究此事，这次的任务也不要去管。”

“能安稳回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等回到京城以后，把武皇帝交给他们，后面的事也不要打听，切莫参与。”

“你救了我的命，今后我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但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然是萧正霖能表达的极限了。

赵瑞是何等聪明的人，当然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他端起那个酒杯仰头喝完，随即拱手道，“大将军的心意，我全都明白，以往或许有所误会。”

“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今后若有需要的地方，请大将军尽管开口。”

“此乃我的家事，不想牵连任何无辜的人，今日的这些话，保证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

“唉……”

萧正霖有很多的话想说，最终却化作了一声叹息。

“我尊重你的选择，等这里的事安排好以后，带我去见见他吧。”

“回来……或许并不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