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边境。

军营中。

陈凌独坐大帐中，看着面前摆放着的肉食，浑浊的目光动了动，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仿佛老了十岁。

苍白的头发披散着，脸上的胡须也没有处理，完全没有往日逍遥王该有的威严，气势。

失去儿子让他备受打击，在无任何心气，只想杀了赵瑞为子报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为此他做了很多准备……

不需要顾及什么地位，影响，更不想考虑什么天下大势。

他现在只有一个身份——父亲！

“王爷，人来了！”黄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直到这时，陈凌的脸上才恢复了些许生气，过了好半天，他才沙哑的开口道，“你亲自带人进来……”

“除了你们两人外，周围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

外面很快没了动静，没过多久，黄彬便带着一个胡子拉碴，面色粗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什么话都没说，对着陈凌拱手一拜后，迅速退了出去。

那中年人迅速行礼道，“早就听闻王爷英勇盖世，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让人钦佩。”

听到这生硬的客套话，陈凌冷笑一声，“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不用了，本王给了你们机会，希望不要让本王失望。”

“你们李家不是号称人才济济，连皇族都不放在眼里吗？”

“只要把那个赵瑞的人头拿来，就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

中年人连连赔笑，“王爷能想到我们，是李家的荣幸，上面派在下前来，就是为了商议具体的细节。”

“您的要求不难做到，我们想确定的是，您所说的承诺。”

“怎么？不相信本王？”

“不不不……”中年人不断摇头，他的态度始终恭敬，不敢说出一句话。

“上面的意思是，让王爷拿出自己的诚意，既然是合作，本就应该如此，相信您也能明白。”

说完这番话，大帐中顿时陷入了寂静，中年人脸上始终带着笑容，非常耐心的等待着。

他的任务就一个，与陈凌商议好具体的细节，保证这次合作不会失败。

除此之外，任何代价都能承受！

就这样。

陈凌足足晾了对方一刻多钟，这还从旁边的匣子中，小心的拿出了一张图，推到了中年人面前。

“知道你们会来这一招，本王既然主动出手，自然会有所准备。”

“这是代州的军事布防图，所有位置都非常详细，但只是残缺的一部分。”

“等事情结束后，剩下的图全部奉上，并且按照约定撤军。”陈凌平静的开口说道。

中年人接过那份残图，仔细观察了许久，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快速收了起来，“好……”

“王爷的意思，在下回去后会如实禀告，正如在下此前所说，合作都是要看双方的诚意。”

“既然王爷都出手了，我们自然也得有所表示，不知您想要什么？”

陈凌看着他说道，“非常简单，杀他是你们的事，该怎么做，如何创造条件交给本王来做。”

“首先……调动梁州城的大军换防，动静要尽可能的大，不需要具体做什么，但一定要出现！”

“好！”中年人当即起身告辞，“请王爷静候佳音吧……”

“……”

等到那人离开后，陈凌打开刚才的那个盒子，推开其中的夹层，里面赫然摆放着另外一张图……

……

大乾京城。

皇宫御书房中。

陈元昊看着跪在面前的无风，神色看起来有些落寞。

自己给他的命令是，在不暴露的前提下，保证赵瑞的绝对安全，在适当的时候撤回来。

这也就意味着……

对方再次出现的时候，赵瑞就已经死了。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身为皇帝也不该为此感到伤神。

可失去这么重要的帮手，还是让他觉得可惜，如果有的选择，真不愿意牺牲这样的好工具。

“证据都掌控好了吗？”陈元昊扶着额头低声问道。

“启禀陛下，没有……”无风极为罕见的有些犹豫。

这样的状态，绝不该出现在堂堂内卫府大统领身上。

“嗯？什么意思？”陈元昊猛的转过头来，目光如电。

“逍遥王没有动手？还是萧正霖从中作梗？”

“都不是……逍遥王的确出手了，他亲自带人潜入了梧州城，小人也安排了内卫在暗中配合。”

“可以说只要见到赵瑞，陛下的计划就能成功。”

无风的声音中满是无奈，连他都没有想到，会是那种结果。

在梧州城整整找了三天时间，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到。

“然后呢？”

“没找到人……”

“什……什么意思？”陈元昊发现自己听不明白他的话。

于是。

无风将当时的情况，非常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内卫做好所有准备，在暗中帮助逍遥王，当时他们包围的那座客栈，只要发现赵瑞，所有人都活不了。

陈元昊的眉头紧紧皱起……

所有的安排都很缜密，也都在按自己的设想发展，却在赵瑞的问题上出了岔子。

没找到人……这个听起来像是推卸责任的借口，在赵瑞的身上出现，似乎都变得合理了。

“慢着……”陈元昊眉毛一扬，突然反应了过来。

“如果仅仅是这件事，你反倒更加应该留在梧州，寻找另外的机会吧？”

“这么着急忙慌的赶回来，连内卫的八百里加急都没用，是出了什么特别的情况？”

“陛下英明！”无风长长的呼出口气，随即说道。

“内卫在秘密潜入代州时，发现逍遥王麾下诸多将领，都与北莽来往密切，有很大的利益交换。”

“尤其是逍遥王本人，这么多年来，始终都与北莽有接触，不知暗中合作过多少次，在他得知陈玥的死讯后，第一时间就派人联系到了李家。”

轰！

陈元昊如遭雷击，呆了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逍遥王与北莽暗中联系，连他手下的诸多将领，也都是如此。

那么自认为固若金汤的代州，岂不是早已千疮百孔？

他的确在算计陈凌，也打算动摇对方的根基，将其连根拔起。

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怀疑过对方的忠诚！

“好啊！真是太好了！”陈元昊紧紧握着拳头，“朕原本还有些不忍心，现在倒是不用再犹豫了。”

“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