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司徒玄便醉眼朦胧，似乎要扛不住了。

赵瑞也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喝的有点多，两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沉稳如司徒玄，说话都开始飘忽不定了。

“赵瑞……”他坐到了赵瑞旁边，一把搂住后者的肩膀。

“不瞒你说，老夫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未来不可限量。”

“老夫看人很准……从来没有失误过，等这次的任务完美结束，老夫和陛下亲自请你吃饭，为你请功！”

其实。

从和司徒玄接触以来，赵瑞就深刻的感受到，他对朝廷的忠诚，不需要用言语来解释，更不需要用任何方式来证明。

像他这样的人，无论哪个时代都有，他们有着近乎癫狂的忠诚。

无论任何人挡在他们面前，都会遭到无情的清理。

好在。

司徒玄并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不会出现太多的麻烦。

感受着他的语气越来越沉重，赵瑞目光一闪。

类似眼下的机会可不多，司徒玄若是在平时，警惕性会很高，有些问题他不会轻易的说出来。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等待的片刻后，他试探着开口问道，“老丞相，有个问题学生想了很久，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想请您解惑！”

他故意改变了称呼，以这种方式拉近关系，就是想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既然自称学生，为何不愿意叫一声老师？”

“老师！”

“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老夫一定知无不言！”

“老师应该知道，这次任务的内容，而学生想知道的是，如果真把先帝接回来了，咱们的陛下何以自处？”

刚一说完，他就能明显感觉到，司徒玄的脸色有些变化。

于是立刻补充道，“学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站在皇帝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咱们不都应该这样吗？”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以这种方式来解释，司徒玄完全介绍，甚至很欣赏赵瑞的说法。

“好啊！”司徒玄点点头，“你能想到这些，也不枉……不枉老夫对你的期待！”

“实话告诉你，其实有很多人，都会以这种狭隘的方式去想陛下，认为他既然坐上了皇帝的位子，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接先皇回来。”

“因为先皇一旦归来，两人的处境都会非常尴尬，大乾不可能同时拥有两个皇帝，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赵瑞纠正道，“学生是在替皇帝着想，绝非他意！”

“对对对，你能这样想很好！”司徒玄凑了过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先皇归来后，自然会成为太上皇，虽然名分上有些说不过去，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相信他回来后，也能理解陛下和众臣的心思，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乾，他也能安享晚年了。”

“好了……”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给赵瑞开口的机会，“此事到此为止，今后不要再提了！”

“既然你叫我一声老师，今后……今后咱们就是自家人！”

“来！陪老夫继续喝！”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晚上，赵瑞能清晰的感觉到，司徒玄在自己面前极为放松，也有很久不要这样的放纵过了。

到了最后，连赵瑞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进入的房间中，又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

与此同时。

另一处小院房间中。

九皇子陈禹一改往日的状态，并没有躺在床榻上，而是坐在桌旁，看着面前的棋盘发呆。

那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疑虑，似乎又有些许忌惮。

以这种状态沉思了许久，终于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盘棋我又输了，钟老的棋术果然名不虚传。”

坐在他对面，等得已经在打瞌睡的钟离，打了个哈欠随意的说道，“其实殿下不用想这么久，半个时辰前你就已经输了！”

“我知道……”

“知道还想这么半天？”

“我就想试试，在必输的情况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挽回局面。”

钟离眉毛一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个问题倒是新鲜，在必输的情况下还想着赢？

“其实要做的也很简单，让你不就行了 ？”钟离撇了撇嘴。

“绝对不能让，得靠我自己来！”

“这……”

话说到这里时，陈禹突然目光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明显轻松了不少，“我想到了！”

“什么？”钟离人都傻了。

这说出来都自相矛盾的话，怎么可能完成呢？

“如果是正常情况，我当然必输无疑，但如果规则不是这样呢？”

“就像你这颗白子，落到这里如果不算赢呢？”陈禹一点点的解释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钟离还有些不太明白，以为他这是在说胡话。

但渐渐的……他的后背突然开始发凉，看向陈禹的眼神也有所不同。

一向沉稳的九殿下，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居然想改变规则来赢得胜利，但这些规矩早已形成，怎么可能因为他想赢就变呢？

而且……他想改变的规则，真是跟下棋有关吗？

“九殿下……”钟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改往日的随意。

“老夫觉得殿下应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而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夫说过思虑过重，也会影响殿下的身体恢复，别想这么多了！”

说着。

他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捡了起来，放进了棋盒中。

放置好了这些后，再亲自扶着陈禹到床榻上休息。

“你又想多了……”陈禹靠在枕头上，咧嘴笑了起来。

钟离没有理他，自顾自的整理好的被子，脸色不太好看。

“真没有！”

“你皇子的身份，很难不让人多想，至高权力的诱惑，很少有人能扛得住。”

“如果是我想多了，还请殿下恕罪，也无伤大雅，就当我这个老头子胡言乱语……”后面的话他没说，那意思相当明显了。

在钟离的内心深处，一直以来都希望陈禹好好活着。

哪怕就过这样的日子也好，可一旦牵扯进那些漩涡中，想出来就不可能了！

“我想休息了……”陈禹微微一笑，随即闭上了眼睛。

钟离长长的叹了口气，坐了一会后起身离开。

直到他关上房门，彻底没有动静后，陈禹才猛的睁开双眼，目中精光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