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大殿上。

这次大朝和以往不同，陈元昊坐在龙椅上，百官行礼如仪，但气氛却相当的压抑。

北莽使团即将到来的事，依旧是根卡在很多人心中刺。

可是因为皇帝的罪己诏，根本没有机会表现出来，便有了现在这种微妙的局面。

赵瑞站在人群中打瞌睡，没有去管如今的局势。

更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道凌厉的目光，从他走进大殿的时候开始，便死死盯在他身上。

“诸位爱卿为何一言不发？”陈元昊支撑着脸颊，目光一一扫过大殿中的百官。

随着他主动开口，大殿中的百官相互看着，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北莽的事已成定局，如今皇帝又拥有绝对正当的理由，没有任何人胆敢反驳。

谁愿意背上反对营救先帝的罪名？

无论是谁，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北……”就在陈元昊准备主动提到北莽，打破这局面的时候。

突然间看到，楚国公范闲站了出来，他神色阴沉似水，双拳紧握，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长剑。

那股凛冽的气势，让不少人纷纷侧目，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难不成……

这是准备破釜沉舟，让皇帝拒绝北莽使团？

“启奏陛下，臣有要事禀告！”范闲单膝跪地，恭敬行礼道。

看到他这种状态，陈元昊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国公这是怎么了？”

“有什么话可以起来说，大朝上言者无罪！”

然而。

范闲依旧保持着跪地姿态，沉声道，“请陛下恕罪，臣接下来要说的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臣在朝二十年，从来不敢居功，一心为朝廷，甚至疏于对孩子的管教，出了很多的麻烦事，也给陛下添堵了。”

听到他喋喋不休说起这些，陈元昊仅仅皱起了眉头。

不知为何，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大殿中的其他人，也感受到了一抹不寻常，陈牧始终盯着跪地的范闲，目中满是疑惑。

不至于吧？

上次将他们父子两人一脚踢开，难道为此想不开了？

这老东西不会想用这种方式，来牵连到自己吧？

“国公不必如此，朕从未对范正有想法，不过还是孩子，没必要过度苛责。”

“今后能痛改前非，好好做人就行，国公为朝廷做的功劳，朕……当然也不会忘记！”陈元昊说道。

“臣多谢陛下……”范闲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老泪纵横。

“只可惜，正儿永远不会再有今后了！”

“嗯？”陈元昊目光一闪。

“国公此话何意？可是范正出了什么事？如需要朕帮忙，尽管开口便是！”

“他……死了！”

瞬间。

大殿中陷入了死寂，随后一片哗然。

“楚国公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在这京城之中，谁敢对他的儿子动手？”

“难怪她看起来如此决然，感情是儿子出事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堂堂楚国公的儿子，怎么会死了？是谁不长眼……还是出了什么事？”

“……”

众人议论纷纷，不断转头看向范闲。

而陈牧极为罕见的冒出了冷汗，这老东西真冲我来的？

“国公可不要开玩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元昊连忙问道。

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堂堂国公的儿子死了，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都是因为他！！”范闲抹了一把眼泪，直指人群中的赵瑞。

唰！

无数的目光，瞬间聚集到赵瑞的身上，他原本还在打瞌睡，最近实在没休息好，进宫之前就能想到，今日争论的焦点，肯定是北莽的事。

所以。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参与，可这个时候，突然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

什么情况？

为何都盯着我？

北莽的事牵扯过来了？

“赵瑞弄出的乾酒，害死了我的儿子，让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大乾盛世！”

“臣实在想不明白，就算之前有些矛盾，有什么必要出手杀了他？”

“哪怕真有这种想法，直接冲我来啊！针对他算什么本事？”

范闲越说越是激动，到了最后，直接指着赵瑞的鼻子骂了起来，“就是你弄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把我的儿子害死了！”

“你得为他偿命！”

赵瑞原本懒得搭理这老家伙，可他却指名道姓的针对自己。

这可不能忍！

“慢着……”赵瑞随即走了出来，满脸不愤的说道。

“你这个逻辑好像有些不对吧？乾酒是我创造的没错，在京城中售卖的情况非常好，也相当受欢迎。”

“怎么就害死你的儿子了？这种罪名可不能乱说！”

范闲双目通红，目露杀机的盯着他，随即从怀中扯出了一张纸，“这上面是仵作和十几名大夫验尸后的结果！”

“正儿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就是喝了乾酒才变成了这样，难道与你没有关系吗？”

说到这里。

他环顾四周，看了一眼百官，这才无比悲愤的继续说道，“正如他刚才所说，京城中所有人喝了都没事，为何单单我的儿子出了问题？”

“乾酒是由他创造，其中的门道没有人知道，我的怀疑难道有错吗？”

“这个人趁着现在局面不稳，想浑水摸鱼出手杀人，简直该死！”

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很多人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陈元昊看了一眼旁边的姚良，后者缓缓摇了摇头。

此事提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完全没有头绪。

范闲到底是楚国公，在朝中地位很高，此事无论如何都得有个交代。

“赵瑞，这到底怎么回事？”陈元昊皱着眉头问道。

看到皇帝开口了，无论悲愤中的范闲，还是准备看热闹的陈牧等人，目光都变得完美起来。

这小子……终于要倒霉了！

“陛下！”赵瑞脸上看不出任何慌乱，转身拱手道。

“楚国公的逻辑还是不对，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咱们得把这件事掰扯清楚了。”

“如果此事和我真的有关系，无论任何惩罚，臣都全盘接受。”

“但不能让人信口雌黄，胡扯乱咬，这如何能服众？”

“好！”范闲直接来到他的身边，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咱们就来好好的说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