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书房外，赵瑞呼吸着略微冰凉的空气，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

跟老丞相的两次接触，都有种获益匪浅的感觉。

可不知为何，心底总有那么一丝不安，说不清来由，也无法解释。

“夫君……”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闪过，来到了他的面前。

苏烟那白皙的脸上，带着浓郁的担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赵瑞拉起她的手，果然一阵冰凉，微微皱起眉头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休息？这么凉也不知加件衣服！”

“要是感染了风寒，我如何向苏妃娘娘交代？”

“我担心夫君……”苏烟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

针对陈牧的事，其他人都觉得大快人心，就应该狠狠的教训，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可在苏烟看来，这也同样带来了巨大的风险。

像陈牧那种人，真要是逼急了，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

“快进来！”赵瑞拉着她走进了书房。

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苏烟身上，还特意将她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搓着缓解凉意。

“尽管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以后不许这么傻了。”

“如果我很晚都没回来，就早点去休息！”赵瑞温和的说道。

苏烟靠在他的肩膀上，满脸柔情的说道，“夫君，还是算了吧……”

“没必要始终与他纠缠，今后我会小心一些，不会再给机会了。”

从小在冷宫中长大，让她习惯性把自己放在最低位，受些委屈和折磨都没什么，能安稳就好。

“跟他没关系……”赵瑞的手指，在苏烟的肩膀上微微晃动。

“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如果始终没有说破，可能会带来一系列的麻烦。”

“什么？”

“北莽有使团要来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瞬间让苏烟身体紧绷，变得面无血色。

赵瑞能清楚的感觉到，怀里的她，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果然。

苏妃母女两人，与北莽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

“今日在皇宫中，苏妃娘娘专程派人找我，知道她说什么吗？”赵瑞装作没有发现，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她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你的安全，其实这不用特意嘱托，只要告诉我需要防范什么便足够了。”

“你说呢？”

此刻的苏烟，完全沉浸在那无尽的恐惧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赵瑞并没有催促，就这样静静的陪伴着，这种时候已经快妥协了，没必要步步紧逼。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烟的状态逐渐缓了过来。

她缓缓抬起头，整个人看起来都快碎了。

“夫君，母亲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原本以为这种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可谁能想到……”苏烟低声喃喃道。

“不用着急，慢慢的说吧！”赵瑞轻声安慰。

短暂的沉默后，她似乎放下了一切，非常认真的解释道，“北莽与大乾不同，皇室需要依靠几大家族支撑，才能保证权力的稳固。”

“多年以来，这些家族也分为两派，一派主张休养生息，缓步发展后徐徐图之，而另外一派则主张以武力扩张。”

“而这些家族中，最为强大的李家是主战派，与当今北莽皇室亲密无间，算是共同掌握了局面。”

“所以，其他家族被压制的很惨，其中不少都改换了主张，当初的漠北之战，就是在他们的推动下完成！”

听着苏烟的解释，赵瑞目光闪动，脑海中回想着从户部了解到的情况，与此大致相同。

北莽内部的情况，丝毫不比大乾简单，各个家族间相互掣肘，利益交错。

哪怕是皇族轩辕氏，也无法全面压制，必须依靠某些家族的帮助。

“这么多年来，李家始终在做准备，意图再开全面战争，彻底吞没大乾！”

“虽然我不知道，这次使团前来的目的，但绝对少不了他们的影子！”苏烟长长的吐出口气，神色依旧惶恐不安。

“这个李家……与你们有仇？”赵瑞敏锐的发现了关键处。

每当苏烟提到那所谓的李家时，声音不自觉的都会有所变化。

她从小在冷宫中长大，自然不可能与他们接触。

所以。

苏烟心中的恐惧，全都来自于苏妃！

“苏家与他们乃世仇，被压制多年，无数人死于非命。”

“母亲也是其中的受害者，李家的人都是恶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他们……”

说到这里，苏烟的身体再次剧烈的颤抖起来。

赵瑞连忙抱紧了她，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真是奇哉怪也！

苏烟如此表现，显然是苏妃从小灌输了大量的意识。

可这样做的目的呢？

“所以，对于漠北之战，你从苏妃娘娘都知道多少？”赵瑞终于找到机会，提到了这个他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

“知道的不多，按照母亲的说法，那次大战北莽在情报上绝对碾压，从一开始就知道会赢。”

“嗯？”赵瑞目光爆闪，“也跟那个李家有关？”

苏烟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随即点头道，“母亲的说法是这样……”

“李家世代为将，在北莽威望极高，当时那场大战还未开始，他们便已然做好了胜利的准备。”

“母亲还特意提到过，那不是开战前的自信，而像是……”

“走个过场？”赵瑞的神色越来越阴沉。

“嗯！”

苏烟冰冷的小手抓着赵瑞，“夫君，我不是刻意要瞒着你，母亲从一开始就说过，这件事牵扯极大。”

“若是提前让你知道，或是牵扯太深，必将招来巨大的危险。”

“其实，能安稳活着就已经很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哼！”赵瑞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

“有些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一味的躲藏，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有更多的麻烦和危险。”

“这次北莽使团到来，或许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希望那个李家的人会出现吧！”

他的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此事牵扯多大，都要查清楚！

绝不能让父亲和兄长们白白牺牲！

苏烟的双手从腰间出现，一把搂住了赵瑞，“无论夫君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后，死而无憾！”

“不！”赵瑞坚定的声音传来，“没人能让你死！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