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是真的后悔了……

要早知道事态是这样发展，打死他都不会参与进来。

哪怕因为胡人的问题，自己会受到牵连，不做京兆府尹都没事。

现在可倒好，得出了这些消息，就再也没有脱身的可能。

站在房间外，沈云抬头看着天空，人生中满是绝望。

“天意啊……”

“都是天意，我这辈子估计也就到此结束了！”沈云无奈的感慨道。

“这就放弃了？”赵瑞撇了撇嘴，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是下官想放弃，而是根本没有任何选择，北莽的那些混账，害人都害到这里来了。”

“眼下牵扯到两位皇帝，你说……还能有什么活路？”沈云一屁股坐在这旁边，满脸的生无可恋。

这次真把路走死了！

谁又能想到，北莽和大乾之间，还能有除了打仗之外其他的事？

武帝还在他们手中，如今的陛下不可能没有心思。

都不用考虑其中的内情，知道这件事就已然来不及了。

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他们这些知情者，都得付出代价！

“小侯爷，你就不怕吗？”沈云转过头来，满脸好奇的问道。

“怕有什么用？”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不……应该是必死的事，小侯爷心中就没有牵挂，还是说……您知道该怎么做？”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不能让消息露出去，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不想死就做好，当然，你也可以单独向陛下禀告！”赵瑞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

此事牵扯太广，他暂时不想浪费精力，知道有这回事就行。

该来的总会来，没必要主动去找死！

看着他的背影，沈云逐渐站起身来，目中精光爆闪。

是啊！

有赵瑞参与进来，只需要牢牢的跟着他，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幸好把他拉进来了，自己真是英明！

……

傍晚时分。

赵瑞所在的房间门，被迅速推开了，张阳亲自拿着两份汇总记录，急匆匆来到了近前。

从查账开始他就得到了特权，能够随时来见赵瑞，不需要通禀。

“有什么新的发现？”赵瑞头也没抬的问道。

“有！与秦家有关！”张阳将那两份记录放到了桌子上。

“秦家？”

“大人最好亲自看看……”

赵瑞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拿起了那两份记录。

那是一部分的汇总，记录着秦家与兵部的来往账目。

兵部有很多说不清的地方，全都与秦家有关，且没有明确的结果。

“这部分我有印象，当初我亲自去的兵部……”赵瑞点点头，更加认同了这份汇总。

当时他帮秦家去要账，还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确实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

“下官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立刻来报告大人。”

“不过，您最好还是看看后面！”张阳拿起了另外一份。

赵瑞伸手接了过来，才刚刚扫了一眼，便迅速皱起了眉头。

按照这上面的说法，兵部曾经有一大部分粮草和兵器，都应该在秦家的手中，可在同一时间段内，却找不到朝廷的安排。

如果上面显示的记录为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兵部私自交给秦家的东西，亦或者……还有其他的内情。

赵瑞抚摸着下巴，想到了另外一条线索。

当初楚国公范闲，曾经亲自到府中向自己透露，秦家借用了赵家一部分兵器，到最后都没有还。

难道他所指的……就是这部分？

由于所有的账目都还没有弄清，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便导致前后可能衔接不上，只能看到部分真相。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明明抓住了重点，却无法得出正确的结论。

许久之后，赵瑞放下了那两份记录，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算了，这些东西先放这，我之后再慢慢看，进度不要停下来，保持这样的速度就行了。”

“还有……那件事做的怎么样了？”赵瑞低声问道。

张阳回答道，“请大人放心，全都安排好了。”

“没有多少人知道，下官亲自动手绝不会出问题！”

“其他的不用管，保证安全就行，希望只是想多了。”赵瑞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最近耗费的心神太多，他时刻感觉到相当疲倦。

张阳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

快速的退了出去，亲手关上了房门。

而赵瑞在思索着相关细节，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当他趴伏在桌案上，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

无数人来回奔跑，嘴里还在喊着什么，整个户部、似乎都乱了。

“砰——”

房门再次被推开，满脸污垢，看起来极为狼狈的张阳，带着几人直接冲了进来，直奔赵瑞。

“快护送大人离开，先出去再说！”张阳快速说道。

赵瑞还没作出反应，就被架着强行往外走。

刚走出房间外，他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烟味，转头看去……库房方向已然是火光滔天。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浓烟滚滚极为恐怖。

无数人提着各种各样的容器，带着水试图扑灭，但却没有什么用。

一路来到户部外，赵瑞才勉强被放下，他直接抓住了想要离开的张阳，快速拖到旁边，急切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不……不清楚，突然之间就烧起来了！”

“东西呢？”

张阳看看周围，确认不会被任何人听到，这才点头道，“当然放心，昨天晚上就已经转移走了。”

其实。

昨天傍晚的时候，张阳就提到了此事，不过一时没想起来。

“这就好……”赵瑞松了口气，随即拉着他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把火烧大一些，最好蔓延整个户部！”

“啊？大人……您确定要这样？”

“既然有人想动手，那自然要让他们心满意足，不用害怕，除了任何事都有我顶着，放手去做！”

张阳顿时目光火热，狠狠的点了点头，“下官明白了！”

于是。

在张阳亲自带领救火下，户部的这把火越烧越大。

在这漆黑的深夜，似乎染红了大半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