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完话，乔雪踩着高跟鞋十分高调地走向一辆桑塔纳。

司机下车，恭敬替她打开车门，乔雪钻进去。

之后，还不忘记摇下车窗，对着刘秀英说，“老刘，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啊？”

这种侮辱已经到了极致，刘秀英气得浑身发抖，却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离得很远，宋清已经看到刘秀英眼里含的泪花，她心想，这下自己可是罪孽深重。

“刘主任！”

宋清硬着头皮过去。

刘秀英看到宋清，先是错愕，之后是震惊，她似乎不敢相信宋清这个罪魁祸首还敢过来。

“你来干什么，也是看我笑话的？看吧，墙倒众人推。”

这话说出口，刘秀英也笑了，笑容凄凉，含着苦楚。

宋清慌忙解释，“刘主任，这事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有人举报，难道不是你透露的信息？”

“怎么可能，我找您办事，您给办了，哪有过河拆桥的道理？”

宋清急着解释，刘秀英却不想听，事情已经如此，她大概不信宋清还以力挽狂澜。

刘秀英也不是个翻旧账的，她很大度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自己认栽，你该干什么干什么。”

“刘主任，我拿我宋清性命发誓，真不是我干的。”

这次，刘秀英看了一眼宋清，叹息一声，“我相信你，这下行了吧！”

夜路很长，路灯昏暗。

宋清陪着刘秀英缓缓走在街上，刘秀英心中憋屈了一天，有苦难言。

看宋清这么执着，她笑了笑说，“我跟乔雪，在文工团的时候就认识，她舞跳的没我好，跟同事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团里提拔的时候，也给她一个机会，结果她被刷下来了，我当了文化馆主任。”

“后来，她找我好几次麻烦，说是我找后门托关系抢了她的名额……”

刘秀英自顾自说着，也不在意宋清是不是听。

她被免职，被别人冷眼看笑话都能忍，但被曾经冤枉她的人再次骑在头上，她真觉得这人生扯蛋的可以。

宋清默默无言，只是陪伴，刘秀英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你回去吧，以后办事，你找乔雪就行。”

“我有什么能帮你做的？”

“什么也做不了，这点事情，犯不着惊天动地的，我就是运气不好。”

大门前，一个身影正等在那，宋清看清楚是赵爱香，心里一紧，担心赵爱香又找她闹。

结果，赵爱香眼里只有女儿，“秀英，怎么样，单位没为难你吧！”

“没事，就是正常职务调动，妈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回来，我怎么能睡，我心里担心你啊！”

赵爱香拉着刘秀英正要进屋，转头看到宋清也在，眉头微皱，“你还跟我们家来，想干什么？”

“阿姨，我没想干什么，就是跟秀英聊了一会！”

宋清有点尴尬，主要是怕老太太再次闹腾。

这大半夜的，非让附近居民说成是扰民不可。

“我们家不欢迎你，你快点走吧。”

赵爱香说完，拉着刘秀英要回去，宋清犹豫片刻，还是说，“秀英，如果你愿意，可以下海经商……”

“你别开玩笑了！”

刘秀英神情没有责备宋清的意思，大概也看出宋清是真心为她着想。

她只是苦笑地说了一句。

“我是认真的。”

宋清思前想后，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这样了。

自从刘秀英被撤职后，宋清就打听过她家里情况，父亲瘫痪在床，母亲无业。

多年前，刘秀英离婚，两个女儿在读初中，家庭负担都在她身上。

如果自己能帮她解决经济问题，也许就是帮了她大忙。

时间不早了，宋清只是简单地跟刘秀英说了她的打算。

当说到每月能给刘秀英八百块工资的时候，刘秀英当下就瞪大眼睛，“多少？”

“八百外加提成！”

宋清了解过，这个年代大多数职工工资是三四百居多，还有一百多的。

这八百块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对于宋清来说，也不是太大的负担。

一旁的赵爱香也不敢相信，她往回拉刘秀英，一副见到骗子的警惕样子。

“秀英，你可不能听她忽悠，这工作可是铁饭碗。”

“妈，您先回去，我听到我爸咳嗽呢，你看看怎么回事。”

刘秀英把赵爱香推回去。

她凝视着宋清，语气十分严肃，“宋清，我知道你非常能干，有两家店，可是这种承诺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的。”

“如果你的店倒闭呢，如果我不能胜任呢？”

“还有，如果效益不好，连八十块也领不到呢？”

这一连串问题，是发自肺腑的，也很客观。

宋清答应帮她，就一定会帮到底，经过深思熟虑后说，“我跟你签订长期合约，你单位有的保险，我一分不差给你交上。”

“至于你说万一倒闭怎么办，我空口无凭，合约可写清楚，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要保证你再就业。”

“你说的轻松！”

刘秀英神情有些犹豫不决，宋清也能理解她。

现在这种事情，非得她自己想开才行。

宋清低声说，“我知道你现在处境为难，与其仰人鼻息，不如勇敢往前走一步。”

“我可以保证，三年内，让你月薪达到两千……”

这次刘秀英真动心了。

她知道宋清身后是陆家，一旦签订合约，那她到时候死皮赖脸找到陆家，陆家也得想想办法。

最让她心动的是，宋清提供的高薪。

别说两千，就是八百也能解决当下她养活一家人的难题。

“你让我考虑考虑，过几天给你答复行吗？”

刘秀英看着宋清，路灯底下，宋清长相清丽，眉眼之间，有别的女人没有的干练大气。

从初见时，她就欣赏宋清的敢做敢为，现在更是打心眼里佩服。

宋清点点头，“随时随地，你来我服装店找我就行，这几天，我都在。”

“好，那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刘秀英跟宋清告别，回到家后，内心一直七上八下忐忑。

她坐在椅子上发怔，久久没开口说话。